外麵正飄著雪，到處一片的白色，頗有意境，太看久了也索然無味，遲青看了幾眼便放下了簾子：“我們今日下午便可到秦淮了。”
    “恩，武安侯爺也會來端王府，你且先和我一起。”江行舟也不抬頭，輕聲應著，常人若是見了這幅樣子，說聲高傲也便罷了，書生向來清高，也不足為奇的。
    “也好，到時候又可以見到端王爺教訓你了，你說你啊，把王爺氣成了什麼樣子，一個戰神卻有一個不習武的孩子，我喜歡武道吧，我爹又讓我來當書童，造孽哦。”遲青扶額，頗為無奈，見江行舟根本沒有想搭理他的意思，歎了口氣，繼續說道，“我隻想在塞外，確困於朝堂之中，你身在金殿之內，王爺卻巴不得把你送到戰場上去，真不知說什麼好。”
    “明天一起進宮見皇祖母。”江行舟放下書，借著鏡子打量了一下自己，也是頗為嫌棄，好一個柔弱卻又清高的書生樣子，就算再怎麼孤傲，也隻會被說成恃才放曠，可這樣子，又不是自己想長的，有什麼辦法，隻能讓父親看著煩了。
    “哎，夠好看了吧，大美人，是不是？”遲青一把扯過鏡子，自戀的看著自己，“瘦了不少啊，娘親一定很心疼的，真是，像小爺這樣的人，誰不疼？”
    “等一下你先進去，把後門打開，我去找朱凝先生。”
    “翻牆不就得了·····啊，知錯，小的知錯，你還真是的，端王可是最怕朱凝先生的之乎者也了。”遲青頗為幸災樂禍的笑笑，把鏡子放在一邊，“對了，小郡主今日裏來感染了風寒，臥病在床，你要去瞧瞧嗎？”
    江行舟點點頭，“順便把帶來的人參給她一支，好歹也是我的妹妹不是？”
    “哼，虛情假意。”遲青聳聳肩，早已司空見慣，也沒什麼立場來說他，更何況也是人家的家事，江行舟的做法也沒錯。“得了，世子大人，在下隨你。”
    江行舟的生母藍氏，為端王的侍妾，早已因為染病去世，因為是獨子就被過繼到了端王妃的名下，成為了名正言順的嫡長子，王妃出身書香世家，育有一女名為行月，被封為郡主。
    兩人名分上雖為親兄妹，實際上並不多來往，向來是關係寡淡。
    更何況江行舟十歲離府去江南拜師，如今十九了才回來，平時也不書信往來，說是朋友都有些虛假了。
    “你還有的是要給皇後娘娘的吧，她最近可被氣得夠嗆呢。”遲青垂眸思索，倒也難得的正經了“皇上登基已三十餘年，皇後是發妻，現在是人老珠黃，到底也比不上美色，想必你念著皇後小時候允許你蹭吃蹭喝瞎胡鬧的恩情吧？可是她，你畢竟也對她好過，你是選擇幫誰啊？”
    “我還懂如何爭寵不成？這些靠她們自己才好，與我是無關的，”
    “說得輕巧，想你多說些話的，看來你還不在意，罷了，我安靜些，不吵你，也叫你耳根子清靜些，好吧？”遲青轉身，向著外麵，看雪花分落，故意的喃喃：“那次，也大概是這樣子的情境吧，她執意要離開，倒是頭次見到你這麼的狼狽呢。”
    江行舟不理他，但是聽見他的話，反而是破天荒的笑一笑。
    “要讓我說話，不至於揭我短啊。”
    “哇哦，你世子大人難得一笑，可惜沒什麼可靠的畫師能畫下來，真是人生一大敗筆了，對了，你要實在不愛說話，我說你聽吧，今天我們就講講那秦淮的八豔啦，第一豔呢，堪稱天下第一絕色，比你這個俊秀清雅的顏色還好看一些，不過啊，他是個男子啊，真真可惜了，那樣的美人呢···”
    雪繼續靜靜地下著，行舟繼續看著書，偶爾回應一兩句，遲青則是滔滔不絕，比上秦淮最好的說書先生也不差，這樣，掩蓋著，曾經過往的是非。
    江行舟看累了，就往往清冷的雪，撲麵的涼意，清晰地讓他回憶那一天。
    沒關係的，那天，已經死了。
    對他來說，沒有必要和一個死人計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