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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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低下了頭,兩隻手從頭頂擦過,似乎是要清醒自己的腦袋,他將頭抬起來,看著我,這眼神,似乎充滿了無限的憂鬱。
    “我沒有什麼專長。”他的聲音變得非常的低沉,“並不能找到一份像樣的工作,你可能想象不到,那個時候,我晚上睡在橋洞下麵,生命中充滿了絕望,沒有食物,我就在沒有人的時候去餐廳的門口撿東西吃。那種日子一直持續了多久我不知道,但是大概算來,應該是一個季節,因為我是從草開始萌綠開始的這種生活,找到工作時,正好樹木都變得茂盛了。”
    說道這裏,他的眼裏似乎有些淚水,我看著他的臉龐,對他多了一份同情。
    “那後來呢?你是怎麼找到工作的?”我問道。
    “後來,在餐廳裏工作的一個小夥,他穿著白色的廚師服,每晚快要打烊的時候,會蹲在門口抽煙。那段時間,我不知道為什麼,會在每天固定的時間到那家餐廳門口,有時候會撿一些吃的,有時候卻隻是想到那裏。或許這就是上天的安排吧,就是讓我遇見他。
    又是一個同樣的夜晚,我又走到那家餐廳門口,他已經在外麵抽煙了。他看到了邋遢的我在門口撿東西吃,對我喊道:‘嘿!’我突然愣了一下,居然是他在叫我。他並沒有多說什麼,隻是讓我不要走,在餐廳門口等他下班,他可以讓我有一份工作。當時我的處境是沒有辦法拒絕這樣的好意的,但是我真的是因為他要幫我找到工作而心裏激動嗎?或許我還有更多的期待。在那一刻,我的心裏是十分的感激他的,於是我就在那裏一直等到他下班。
    等待的時間並不漫長,不一會兒,他就從餐廳走了出來,他已經脫掉了那身白色的廚師服裝,他有一些微胖,但是個子蠻高的,他穿著一件寬鬆的牛仔襯衫,走起路來非常的輕快,幹練。我的心裏非常的緊張,我身上的衣服又髒又破,還散發著難聞的味道,我刻意的走的離他很遠,但是他卻回過頭對我說:‘過來啊,走那麼遠幹什麼?’在他的身邊,我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
    他為了上班方便,在餐廳不遠的地方租了一套公寓,所以我們並沒有走多久就到了他的住所。他的住所十分的簡潔,四周的隔牆是玻璃的。隻有一張床,和一張桌子,衛生間裏的毛巾掛的展展的。廚房裏的鍋灶也整齊地掛在側麵的掛鉤上。雖然這公寓地方很小,但是卻被他整理的幹幹淨淨、整整齊齊。
    我的心裏更加自卑,因為我和這裏的一切都顯得格格不入。”
    我看著眼前這個眉目清秀的男人,一點也想不到他當時落魄的樣子。其實他說的這些遭遇,我也有些感同身受,因為我曾經也有過相同的經曆。
    他繼續對我說:“他讓我去洗個澡,已經幫我把熱水放好了。我在洗澡的時候,聽到了衛生間外麵炒菜的聲音。當我洗完之後,發現他將我放在門口的衣服全部都扔到了垃圾桶裏。我很害羞的站在他的麵前,臉都紅了。他對我說床上有幹淨的衣服,我可以換上,他說那都是他平時穿的衣服。他的衣服對於我來說有一些寬鬆,不過穿起來很舒適,他端著菜從廚房走出來,將菜擺在了桌子上麵,他對我說‘你一定餓壞了吧,我看到你吃不幹淨的食物,所以特意為你做了一些菜,你快點吃吧。’。
    那個時候我並沒有馬上就去吃他做的菜,淚水不知道怎麼的就止不住的流了出來,他走到我身邊,對我說:‘你一定在外麵受了很多的委屈,別哭了,來吃點東西吧。’說著,他用手將我臉頰上的淚水抹去。我心裏告訴自己不要再哭了,多少苦都受過了,怎麼現在這麼幸福反而還要哭個不停呢。可是沒有用,淚水越發的多了。”
    講到這裏,我看著他,聽著他的經曆和故事入迷了,腦海中浮現出他當時的場景。他停止了講述,我也就這麼看著我眼前的這個男人,他似乎有很多的故事可以分享給我。
    “我去給你再加些水吧!”他說道,打破了當時我們彼此的沉思。
    我回答道:“不用了,謝謝!”我將手裏的杯子放在了旁邊。“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他幫你找到工作了吧?”
    “嗯嗯,是的。”但是他說道這裏時,並沒有剛才的那種幸福的表情,他的表情突然變得凝重起來,我想在他身上一定還有別的故事將會發生。
    他哽咽住了,似乎現在說不出話來。我坐在他的麵前。想說些什麼,但是又找不到應該說的話,不知如何解除現在的這種凝聚而尷尬的氣氛。
    “這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突然,他說道,“那一晚,我們一直抱在一起,他像一個大哥哥一樣,將我擁在懷裏,我在他溫暖而寬大的胸膛當中慢慢地睡著了。當時我認為,那是我十八年來度過的最幸福的夜晚。
    後來,我經過他的介紹,在他工作的那家餐館工作。我負責傳菜上菜。他做的每一道菜我都要用手捧著,似乎那並不是給客人做的菜,而是專為我做的。我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當時我是這麼想的,怎麼會遇到一個對我這麼好的人呢。我沒有錢,租不起房子,就住在他的家裏。我們每天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他會在忙碌了一天之後,炒幾道菜,有時候和飯店裏的員工一起吃,他還會說一些笑話,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有時候是在家裏,隻有我們兩個人,甜蜜的吃完,我幫他洗完碗,我們收拾一下就睡覺了。
    我總是在想,如果能一直這麼平平淡淡的和他在一起那該有多好啊。可是事情怎麼能如我們所願呢。
    店裏有一個點菜的女服務員,她叫萍,萍是一個大大咧咧的女孩兒,總是喜歡和男員工們調侃一番,說出來的話有些俗,但是大家都喜歡聽她罵人,因為這可以讓大家捧腹大笑好一會兒。
    一開始,她對我非常的照顧。可是後來就不一樣了。
    我們每天下班回家的時候,都會彼此大個招呼,告訴彼此要回家了。有幾次萍想要約我的廚師哥哥出去,但是哥哥都說要陪伴我回家。一開始她總是會大吼:‘讓他自己回去不就得了嗎,又不是小孩子了。’後來他會當著我和廚師哥哥的麵喊道:‘一個流浪漢,你至於嗎?’聽到這樣的話,我總是微笑的看一下哥哥,對他說‘你去吧,沒事兒的。’於是會轉身離開。但是每次都當我走不遠,哥哥就會從後麵跑著追過來,從後麵拉住我的手,還是那麼幹脆的說一聲:‘我們一起回家!’
    店裏以前有一位客人,他最不喜歡吃雞肉,我覺得萍一定很了解那位客人,總是和他說笑一會兒才下單。有一次,哥哥炒好的辣爆雞塊,我端到前台時,問萍這是哪一桌客人點的餐,萍對我說是那位客人點的,我從沒有接觸過這位客人,剛把菜放到桌子上時,我微笑著對他們說:‘這是您的餐,辣爆雞塊。’那位客人停止了和他朋友們的說笑,回過頭來看著我:‘這是我們點的餐嗎?’我還是微笑的說道:‘是的,是您點的辣爆雞塊。請您慢……’沒想到還沒有說完,我隻覺得我的腹部一陣的燒痛,低頭一看,是那位客人將剛炒好的辣爆雞塊砸到了我的身上,衣服全部都油掉了。這時候萍過來了,大嗓門的對那幾位客人賠禮道歉,還大嗓門的對我喊道:‘你不知道這位客人不喜歡吃雞肉嗎?還故意把其他客人的菜傳錯,傳到人家這裏來,你安的什麼心啊你!’我立馬低下頭來,不停地對那幾位客人鞠躬,一個勁兒的對他們說‘不好意思,是我的錯!’萍在旁邊大喊:‘還不趕緊把地上都收拾幹淨!’我說:‘是,知道了,萍姐不要生氣!我馬上去做。’
    那一天,我一個人躲在了後麵的儲物間裏哭了很久,哥哥還在廚房炒菜,我不想讓他知道這件事,也不想讓他為我擔心。
    我擦幹眼淚,再次回到廚房,看著哥哥炒菜的背影,我差一點又哭了出來,但是我一定要忍著淚水,不能讓哥哥為我擔心。
    當我再次端著菜,走出廚房,到大廳當中,我看到了萍姐正和那幾位客人說笑著,似乎剛才的矛盾化解了,這盤菜,是那一桌客人後麵的一桌點的,當我路過那裏是,感到腳下被什麼擋了一下,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手中的菜全部扣在了剛才那位客人身上。我後來才意識到,那是萍故意讓我摔倒的。那幾位客人氣急敗壞,嘴裏罵罵咧咧的,拿起手中的杯子就往我的頭上砸,我當時被砸暈了。隻覺得頭腦混混沉沉,眼前一片漆黑,就失去了隻覺。”
    他說到這裏,將衣服掀開來,我看到了他肚子上的燙傷。我的心中滿是氣憤:“那個萍根本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可惡!如果落在我的手中,我一定要將她打扁才好。”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看到周圍都是白色的窗簾隨風吹動著,我以為我那時候死了,耳邊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你醒了,寶貝!’是他,是哥哥,是廚師哥哥。我回過頭,看見了他,但是眼前的這一幕,讓剛剛昏迷清醒的我,差一點又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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