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裏到處都是被掀翻的物品，即使是食物，也被人狠狠地踩在腳下。
    “臭小鬼，你再跑！”
    男人抄起腰間的匕首，朝男孩的臉揮去，即使這一張臉在怎麼好看，他也不可能在這家夥毀了這麼多食物後還放過他。食物，那是最昂貴的東西。
    男孩頭一歪，堪堪躲過了男人的匕首，左手向身後抹去，那兒露出冷兵器的寒光。金色的瞳孔之中露出對男人的仇恨。亦或是，對這一切的怨念。
    “大人……”白衣人推開房門，卻看見男人光著身體狼狽追著男孩，男孩雖然衣衫不整，但卻同活魚一般從男人手中溜去，“大人，大人，我——”
    好機會！
    男孩正準備摸出腰間短劍殺死白衣人，卻看見那人的胸口伸出一隻手、一雙白嫩的手。
    “混……”男人似乎也被震驚了，罵向白衣人的話也霎時間停住。在下一瞬，男孩看見男人的胸口掛上了一個年紀與自己相仿的孩子。女孩？不，男孩即刻否定了自己的猜想。雖然那人身形很瘦小，還留著長發，身上的衣服也很怪異，但女孩是不會被送到這兒來的。
    “嗯？”南澤將手從男人胸口掏出，濃濃的血腥味令他皺了皺眉，“你是他們的同夥麼……應該不是。”像是自問自答般，南澤甩了甩手，“啊，你知道這裏是哪裏嗎？”
    男孩見那人完全忽略了自己手中的短劍，並且也沒有要殺自己的意思，謹慎答道：“流星街……”
    “那你知道雲滇怎麼走嗎？”
    男孩一愣，雲滇？“不知道，我從未離開過這裏。”
    突然，門外傳來嘈雜的腳步聲，男孩臉色一變，他差點忘記這裏的人對血的味道是很敏感的。看了眼對麵那與自己同齡的人，男孩果斷從窗戶飛出，他認為，那家夥的實力絕對不爛，至少在他之上——而他現在又受了傷。
    不過，要是他沒有受傷的話，就不會被抓到這裏來了。
    南澤疑惑地看著男孩驚慌地從窗外越出，門口的腳步聲他自然也聽見了，那氣息雜亂，腳步虛浮的人明顯就不是什麼高手，他還有很多問題要問來著。門輕輕被推開，領頭的人看見地上的兩具屍體心中自然一陣陣驚慌，但卻看見屍體傍迷茫的孩子。這孩子，不是今天送來的嗎？
    這些人，難道是他殺的？
    領頭人搖了搖頭，這麼小的孩子，身上也沒有能量波動，怎麼可能殺死這兩人。況且，領頭人的眼中露出貪婪的光芒，大人死了，這孩子就歸他了……
    南澤握了握拳，一個側步翻身而起，抓住領頭人的肩膀，狠狠地朝地上摔去。卻又在領頭人的臉即將接觸到地麵時扯住他的脖子。領頭人實實在在地聽見了自己脖子斷裂的聲音，他開始後悔小看這孩子的實力——他根本無法反抗。但他的後悔也太遲了。
    南澤最後一擊拍在了領頭人的胸口，卻隻是將他的肋骨打斷，但同時，在將領頭人丟回目瞪口呆的白衣人裏時，南澤悄悄注入了蜃氣。
    一個蝙蝠掠夜向後閃躲，南澤從剛剛男孩逃走的窗戶跳出，嘴裏輕念：“好了，爆魂訣。”
    ——全滅。
    三天後。
    太陽快落山的時候，地平線便已經黑了。南澤坐在垃圾山上，也隻能看見無邊無際的垃圾折射出最後一抹紅光。掌門曾經說過，他的適應能力很強。所以在最後的潛入任務時，才會有他的名字。
    因為那任務最基礎的要求便是背叛一切，舍棄過去。即使被人誤解，也要豁出性命去完成。僅犧牲小部分人，但卻可以換來整個武林的安定。
    掌門還說了什麼呢……南澤閉上眼，再次睜開眼時，最後的殘陽也消失了，陪伴他的，也就隻有黑暗的寧靜。
    從垃圾山上跳下，南澤握了握手，這雙手並不是他那常年握著刀刃的手，這身體，也不是他的。他的實力，也因為這身體被削弱了。嗯，還沒有把稱手的武器。他的江湖行囊還在，但那裏裝的僅僅隻是幾套換洗衣服和一些幹糧，南澤想到。他低下頭，看向腳底的垃圾，這裏麵，有沒有什麼有用的呢？
    這裏是流星街，這是南澤醒來後看見的男孩告訴他的。但流星街的殘酷，卻是南澤這三天來自己親身經曆的。他所生活的大宋王朝雖然混亂，但至少還有四盟八荒的庇佑，而流星街，則完全就是一個什麼都可以被拋棄的地方。
    這三天，他都不知道看見過多少被當成垃圾丟掉的嬰孩，從一開始的憐憫，到現在的麻木。他並不害怕這一切，隻是覺得有些孤獨。畢竟當初潛入當臥底時，還有人接應。
    要不是他的江湖行囊裏還準備了幹糧，他應該已經餓死了。不對，他還可以去和那群人搶食物。
    南澤微微勾起了嘴角，隨意躺了下來，黑眸中倒映著晦暗的天空。這一切他都可以適應，因為他很容易和周圍環境融為一體。因為他如果處在光明之中，便播種溫暖；處在黑暗之中，便收割邪惡。
    ——夜，還未開始。
    男孩爬過了垃圾山，左腳微坡。借著夜色的掩護，他成功躲過了身後的人。在確認那幾人已經離去之後，男孩掏出了懷中已經發黴的麵包，大口啃咬起來。
    南澤不滿地睜開眼睛，便看見了離他不過十步遠的男孩。一愣，南澤輕輕笑了笑，那不就是三天前他看到的那個人嗎——這三天來他所看見的唯一一個和他同齡，並且是他看的最順眼的人。輕手輕腳地走到男孩身邊，南澤輕輕地拍了拍男孩。
    男孩一愣，繼而低低地咳嗽起來，手中的麵包卻並未因為這一動作而掉落，反而抓得更緊。男孩不明白，明明他沒有感覺到任何氣息，但這兒卻有人！
    南澤尷尬地看著自己的手，不知是要鬆開還是繼續抓著。看見男孩的臉漲得通紅，南澤從江湖行囊中掏出一壺醉江湖，朝男孩口中灌去。
    男孩順從的喝下了半壺的醉江湖，卻又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竟然被一個陌生人灌下了不知名的東西。不似水的味道，那麼，是毒藥，是剛剛那些人？不對，那些人隻是有點力量，絕對不可能有毒藥。那麼，是誰？
    “沒事……了？”
    男孩一愣，這個聲音他三天前聽過。是那個人的聲音。如果是那個人的話，他要殺自己，應該易如反掌。男孩稍稍放下了心，答道：“如果是要食物的話，這麵包我可以給你。”
    原來將自己當初叫花子的了嗎？南澤拿著剩下半壺的醉江湖坐在了男孩麵前，道：“食物，我現在還不缺。”並把醉江湖重新放回自己的江湖行囊，從中拿出一個夾饃餅，“要嗎？”
    男孩警惕地看著南澤，道：“什麼意思？”
    “我的名字，南澤。”
    在流星街，交換名字便意味著成為同伴。南澤想起兩天前死在自己手中的女人所說的，繼續問道：“你呢？”
    男孩並未回答南澤的話，隻是說：“以你的實力，應該不需要同伴吧？”
    “我可以盡我所能幫你變強，怎麼樣？”
    兩人就像是約定好的一般，前言不搭後語，牛頭不對馬嘴。但卻都能明白對方的意思，一種與生俱來的默契感。
    “……飛坦。我的名字。”
    飛坦從南澤手中接過夾饃餅，他的實力比起同齡人，並不弱。但在流星街，有幾個和他同齡的人呢？他並不是沒有同伴，而是選擇的同伴都背叛了他。飛坦動了動左腳，不知道剛剛南澤給他吃了什麼，這條受傷的腳竟然有了力量。
    哪怕單憑這一點，他也會同意做南澤的同伴——隻是，想知道原因而且。
    至於背叛？不知為何，眼前這個人給他的感覺便是信賴，不會背叛。而他飛坦，他有他的驕傲，他是不會做出背叛同伴的事來的。
    

    作者閑話：

    南澤是五仙教的，不過是天刀五毒，不是劍三五毒。每次看書的時候看到的都是劍三五毒，所以想自己寫一本。先前的幾本音炘在這個寒假會努力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