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劍宗（二）
    施北德將兩人引入了一間大殿，告訴了兩人直走就能見到津澤長老後就離開了。
    如果說劍宗在外麵看到的是無比的莊嚴肅穆的話，那麼到了建築物裏麵所見到的，就是難以描述的華麗：足有成年人拳頭大的夜明珠、各色璀璨的寶石、精雕細琢的柱子與牆壁……
    懷物被眼前所見到的一切所震撼，愣愣的站在原地，而寧瑣卻是皺了皺眉，冷冷的甩出一句話：“劍宗宗主暴發戶的心理這麼多年了，倒還是一如既往。”
    “那倒未必，”懷物被寧瑣剛才的話召回了魂，“有客人來了的話就先從氣勢上震一下嘛。”
    寧瑣懶得理他，邁開步子就往大殿裏走。
    鞋底敲擊地板的聲音在大殿裏回響，層層疊疊的紗幔垂下，擋住了兩人的視線。但這些紗幔也就隻能擋擋像懷物這種普通人的視線而已，對於修士來說，這些紗幔隻不過是裝飾而已，神識往外一放，連哪個紗幔上冒出個線頭都知道——當然能被劍宗用作裝飾的紗是不可能會有線頭這東西的。
    “——參見寒露劍尊。”
    一道中年人的聲音在兩人前方響起，這時已經能透過垂下的紗幔隱隱約約的看見裏麵的人影了，懷物看著那十分矮小的一團朦朧黑影，愈發好奇了起來。
    對於這句話，寧瑣並沒有什麼反應，他伸手把擋在自己麵前的紗幔拉開，就看見了施北德口中的“津澤長老”——一個身穿灰色布袍，滿頭白發的“老人”，此時他正雙膝跪地，向寧瑣行著跪拜之禮。
    見狀，懷物嚇了一跳，他剛才明明聽到一個中年人的聲音，到了這會怎麼突然變成了個老人？
    大殿裏突然沒有人再發出聲音，津澤長老依舊跪在地上，額頭貼著地麵，一副寧瑣不開口他就一直跪著的樣子。懷物在兩人間來回看了兩眼，眼中的疑惑越來越深。
    寧瑣和劍宗到底有什麼關係？
    津澤長老又為什麼要向寧瑣下跪？
    還有……寧瑣的實力，到底有多高？
    寧瑣和津澤長老僵持了一分鍾多，最後還是寧瑣開了口，但他所說的話，卻並不是讓津澤長老起來。
    “我師父過得很好，不勞煩你們劍宗的人惦記。”
    這是懷物第一次聽見寧瑣用這麼冷淡的語氣和人說話。雖然平時寧瑣和他交談也是用一種不鹹不淡的語氣，像是有什麼間隔似的，但是和寧瑣此時的語氣比起來，那就是小巫見大巫了。如果說平時交談時的間隔是一張紙的距離，那麼現在的就是一座冰山！
    津澤長老聽了，仍未起身，繼續跪著說道：“此次請劍尊前來，還是為了魔修一事，多有叨擾。”
    寧瑣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站起來說，我還沒有蠢到分不清公事私事的地步。”
    “是。”津澤長老終於站了起來，而懷物也終於看清了他的臉——無比的蒼老，遍布皺紋和老年斑，但他的眼睛卻是十分亮，完全沒有老年人所有的混濁，隻有在這雙眼睛上，懷物才能找到一絲中年人的影子。
    津澤長老站起來後，抬起手往地上一揮，一張小桌和三個蒲團就突然出現在地上，小桌上還擺著一套煮茶用的茶具，以及一個白玉製的小盒子。津澤長老示意兩人坐下，懷物剛想推阻幾句，寧瑣卻毫不客氣地坐在了蒲團上，好像他才是主人一樣。
    懷物有點尷尬的偷瞄了津澤長老一眼，發現對方並沒有什麼反應之後，自己也坐了下去。
    待兩人都坐下之後，津澤長老才坐到自己的那個蒲團上，開始沏茶，動作之嫻熟，即使是懷物這種完全沒接觸過茶的外行看來，也能知道這人肯定是極為擅長泡茶。
    寧瑣的反應與懷物完全相反，他掃了一眼津澤長老的動作，冷笑道：“都過去那麼多年了，我還以為你早就把泡茶這一套扔到不知道哪去了呢。”
    “泡茶品茶可以修身養性，修真界也曾有人以茶入道，以茶飛升。”津澤長老說。
    寧瑣繼續冷笑了一聲，閉上眼睛不再說話，顯然是不準備繼續和津澤長老交談下去。
    懷物一頭霧水地看著寧瑣對津澤長老冷嘲熱諷，顯然是不清楚這兩人以前發生過什麼。
    津澤長老終於泡好了茶，他把把茶倒進三隻小杯中，一杯遞給了懷物，一杯擺在了自己麵前，而第三杯卻被他潑在了地上。
    懷物見他這番動作，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這茶不是給副部長的？”
    “劍尊從不飲茶。”津澤長老苦笑一聲，“這第三杯茶……是給一個故人的。”
    懷物點點頭，識趣的不繼續問下去。
    三人間的氣氛又冷了下去，就在懷物馬上要神遊天外的時候，津澤長老開口了：“關於S市有大量人口失蹤這件事，想必兩位來的路上已經聽北德說過了，實際上失蹤的並不止是普通人，我劍宗層派出過幾位弟子前去那些普通人失蹤的地方查看，但……”
    “他們也失蹤了，並且死了。”懷物說。
    “……是的，後來我親自在S市所有普通人失蹤的地方走了一遍，才在近期有人失蹤的一條小道裏發現了一丁點魔氣。”
    “隻憑這個就可以確定是魔修幹的？”
    “如果失蹤的人各個年齡都有的話，或許還不能確定，但是失蹤的人無一例外，全部都是年齡在十五到十八之間的女子，而且根據收集的資料來看，這些女子都是一直很聽父母話，人際關係不複雜的，因此推斷這些女子都是處女。十五到十八歲的處女大量失蹤，隻可能是魔修所為！”
    “……這樣啊，那麼有沒有文獻記載過什麼需要大量處女？”
    “不，那個魔修需要的並不是處女，而是那些處女的血。魔修功法至邪至妖，奪取他人靈力、煉屍一類的功法極為常見，需要處女之血的更是比比皆是。”
    “那有沒有確定那個魔修的下一個目標會是誰？”
    “這個沒辦法確定，因為範圍實在太廣了……目前確定的隻有那個魔修會對十五到十八歲之間的處女下手，以及這些女子都是半夜十二點到三點之間失蹤的。”
    “……不是說這些女生都是乖乖女嗎？怎麼會在這麼晚的時候出門？”
    “應該是魔修控製了她們，但控製的媒介不知道是什麼，她們的父母也並未聽到有什麼奇怪的聲音。”
    懷物“嘶”了一聲，出任務最怕遇到這種跟刑偵片似的的情節，繞來繞去的十分麻煩。就在懷物頭疼要怎麼解決時，寧瑣睜開了眼。
    “已經失蹤了多少人了？”寧瑣問。
    “67人。”
    “……再有一個人就夠了。”寧瑣說完就起了身，徑直往外走去。
    見寧瑣要走，懷物便也站起來，匆匆向津澤長老鞠了個躬後就趕快去追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寧瑣。
    津澤長老望著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層層的紗幔之中，悠悠的歎出一口氣。
    “副部長，再有一個人就夠了……是什麼意思？”懷物跟在寧瑣身後，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問出了口。
    “猜的，已經失蹤了這麼多人，雖然這件事現在由調查部接管，警方肯定會介入調查，那個魔修也會適當的收手，或者轉移去另外一個城市，但是帶著那麼多人去另外一個城市實在不現實，所以很有可能他再抓一兩個人就能完成他要幹的事了。”
    “你的意思是說那些女生可能還活著？”懷物聽到寧瑣話中的某個詞之後突然興奮了起來。
    “有這個可能而已，如果那個魔修邊抓邊殺，那麼隻能救下來一兩個。就算都救下來了，你認為那些被抓的人對這件事會沒有陰影？”寧瑣語氣平淡。
    懷物愣住了。
    對啊，一群從來沒接觸過這個世界最冷酷無情的一麵的，從小被父母寵愛著長大的女孩子，碰到這種事會怎麼樣？最近被抓到的還好，早些被抓的那些女孩子，如果心理脆弱點，現在指不定已經崩潰了。
    再者，那些女孩子還活沒活著，仍是個未知數。
    “調查部的工作沒你想的那麼簡單，以前調查部也有很多人，但是後來他們都死了。”寧瑣仍舊用那種十分平淡的語氣說著，“宗門之間的衝突，魔修，妖獸，古時的封印，這些都算是工作範圍之內，那些文件你看著很簡單，隻有一兩句描寫的話，實際上那裏麵牽扯著幾十幾百乃至更多的人命。”
    陽光照在身上，但懷物卻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作者閑話：

    看了一下午漫畫忘了碼字……qwq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