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7.長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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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宜炎的想象並不一樣,簡檬爺爺的家是一棟三層樓高的小洋房,和電視劇裏麵富人家居的富麗堂皇毫無相似之處,推開外圍的大門,滿院撲鼻花香,隨之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匝地的綠蔭盎然,簡檬左手拿著一杯牛奶凍,右手拿著叉子怡然自得的享受夏日的清爽,同宜炎手提大包小包禮品的境遇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然後前腳才踏進家門,後腳就跟著喊了起來:
“爺爺,爸爸媽媽我回來了!”
聲音響徹整棟屋子。
隨著簡檬話音的落下,宜炎看到房間內的旋轉扶梯處出現了簡媽媽的身影。
簡媽媽是一位很有氣質的女性,不似電話中那樣雷厲風行又急躁,在宜炎的眼中這位女性有著雍容華貴的打扮,不像她這個年齡段其它媽媽一樣逐漸開始不在意打扮,近而邋裏邋遢,看得出簡媽媽年輕時代一定是個大美女無疑。
簡媽媽聲音跟著步伐走,一邊下扶梯一邊向兩個孩子說話:
“回來了呀!你這臭小子,要不是宜炎幫媽勸你,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回家了?臭小子真沒良心,看見你就心煩。”
簡媽媽瞟了簡檬一眼,之後就嫌棄得不再搭理簡檬,反而是笑著看向簡檬所謂的朋友。
簡檬看到媽媽不在意自己,反而是看著宜炎好像看親生兒子一樣,頓時心生醋意不好受,在原地睃著媽媽小聲嘀咕:“媽你說這話一點都不虛情假意、故作姿態……”
要是不待見我,幹嘛還喊我回家?簡檬忿忿不平咬下一大口牛奶凍。
三人之間就好像有一個隔離網,將不愉快心情的簡檬徹徹底底隔離了出去,簡媽媽看不到簡檬的不愉快,隻是一味的笑意揚揚和宜炎說話:
“小宜呀,你來了,快坐下,這一路開車累了吧?檬檬一點眼力勁兒都沒有,朋友來家裏也不好好招待,就知道吃!”
“我……”在媽媽如灼的目光注視下,簡檬不好意思再吃下去了。想到自己有些理屈詞窮,簡檬萬幸媽媽這時候沒空搭理他。
宜炎吸走了簡媽媽全部的注意力,並將其轉化為了“欣賞”。也不知道是宜炎本身就惹長輩喜歡呢,還是真正在“故作姿態”的其實是他,總之簡媽媽笑得那叫一個喜歡。在簡媽媽的眼中宜炎談吐有禮、舉止大方、出眾長相,真是百裏挑一的優秀青年。
“阿姨,這些點心是我和簡檬買來孝敬長輩的,也不知道合不合阿姨您的口味……”
“合,合口味。你這孩子來就來,還帶禮物多見外。你不是說和我家檬檬是最好的朋友嗎?以後到朋友家玩可不許帶禮物了,知道了嗎?”
得,這都不見外了,媽媽是真把宜炎當兒子了嗎?——簡檬在一旁看得有些忐忑不安——宜炎撼動了我在家裏的位置!簡檬又生氣地咬下一大口牛奶凍。
“是,阿姨。”宜炎彬彬有禮對簡媽媽謙謙地笑,說著話的功夫在簡媽媽的帶領下來到了客廳,他於是便將手裏的禮物放在了茶幾旁,一係列有禮貌的舉動把一旁簡媽媽看得心花怒放,歡喜自家兒子出門在外能結交這麼好的朋友。
簡媽媽剛要拉宜炎坐到沙發上,就聽到樓上傳出中年男人又生氣又指責的說話聲:
“是不是簡檬那個渾小子回來了?隻有他要回來你才會準備一大桌子菜!都是你把好好一個兒子給寵壞了!從小就不聽話,高中沒畢業就和我要……要什麼夢想!你說,你說是不是被寵得無法無天了?”從二樓徑直下到客廳的簡爸爸,一眼看到兒子這次的打扮與上次回家時的打扮又是千差萬別,頓時生氣地直想戳兒子的頭,“渾小子,你上次巡回演唱會穿得那叫衣服嗎?從頭到腳破洞都比捂著的地方多!下次你要再穿那種衣服,還不如什麼都不穿給我裸著跑大街呢!我一張老臉啊,都快被你給丟盡了!”
簡檬痛得捂住自己被打的地方,有些委屈地叫喚:“啊……啊……爸,您息怒,還有客人在呢!”
當著宜炎的麵被爸爸打,好丟人啊——簡檬內心呐喊——我不活了!
經簡檬提醒,簡爸爸這才注意到家裏出現了客人。於是簡爸爸向宜炎看過去,上下盯著宜炎看了一會兒,便問:
“你是?”
借著剛剛簡爸爸忽視自己的空當,宜炎從上至下打量了叔叔一眼。由於職業的敏感性,宜炎一眼就看出了這位穿著很正派的男士身上有一種強勢的威儀,這類強勢威儀通常出現於老師或管理高層人士的身上,所以宜炎判斷叔叔應該是多年從事教育工作或管理工作的很傳統的男士。
“叔叔您好,我叫宜炎,是簡檬的朋友。這次和簡檬一起回家,打擾您和阿姨了。”
“不打擾。”簡爸爸口裏說著話,眼睛已經在剖析宜炎了,他看到的是一個溫潤如玉的、氣質勝自家那個把頭發染成五顏六色的兒子百倍的好好年青。這樣的好孩子,給自家兒子做朋友那不是太糟蹋了嗎?不過,有句話說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說不準和宜炎這孩子交往久了,簡檬也會變穩重些。既然如此,那簡爸爸就滿懷鑒定心思地問宜炎:“你是做什麼工作的?多大了?家裏還有誰?”
簡爸爸的問話一出,宜炎這邊還沒說什麼呢,簡檬先衝出來阻止爸爸:“爸你調查戶口呢?宜炎又不是我女朋友。”
簡爸爸一臉“我管他是男是女,隻要是你朋友就都得監督”的表情把簡檬打回了解放前,委屈得再不敢說話。
“你這渾小子,什麼時候能懂得我們做家長的心?不是我說你,你要是能正兒八經找個像宜炎這樣的女朋友,我和你媽還用得著操心你在外麵亂交朋友嗎?你……”簡爸爸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馬上抱歉得對宜炎解釋:“啊,小宜呀,我不是說你是女孩,我是想說……”
簡爸爸堂堂一屆精英,竟在孩子們麵前語無倫次起來。宜炎含笑接下了簡爸爸的話,說:
“叔叔我懂的,您這是恨鐵不成鋼。”
簡檬跳出來嚴重抗議宜炎背叛他:“宜炎你站那邊的呀?!”
結果被爸爸吼:“渾小子站一邊去!”
簡檬灰溜溜躲到媽媽背後。
“叔叔我今年28歲,在公安局工作。”宜炎恭敬的回答深得長輩的歡心,於是就連提問者都忽視了宜炎刻意回避的最後一個問題。
“公安局?”簡爸爸疑惑地看著宜炎。
“宜炎是一名光榮的人民警察!”簡檬像誇自家兒子一樣衝出來驕傲地向爸爸介紹自己的“朋友”。“我和他認識是因為他到我們公司來調查案子,當時差一點把我當嫌疑人給押走了。”提起初識時的誤會,簡檬就有心慨歎:怎麼他們的相識就一點都不浪漫呢?小說裏麵寫到主人公相遇時,不是花開季節就是白雪飛揚,為什麼我們的相識就偏偏和手銬和違法亂紀有關呢?
簡檬很頭痛他們的相遇,宜炎則是接下了簡檬的話抱歉地解釋:“是,當時發生了點誤會。”
好像是因為宜炎工作的原因,簡爸爸突然就對宜炎心生好感,也同簡媽媽一樣孤立了正統兒子,改向宜炎欣賞有佳地笑。
“小宜這不怪你,我要是你一準也懷疑他!你看他那流裏流氣的樣子!”
簡爸爸嫌棄簡檬的打扮,簡檬於是揪揪自己的頭發,很不理解地小聲說:“可粉絲都說我的新造型很玄的……”
“那是她們那些女孩正處青春期,喜歡光鮮亮麗的事物,積極追星,才喜歡你。你試當等兩年,她們熱勁兒一過,就你這猴子樣還能有誰喜歡?”
簡爸爸本是想勸兒子回頭,卻無意撞擊了簡檬敏感的內心防線。宜炎深知簡爸爸無心的斷言成為了此時此刻簡檬悲傷的根源。
以往,每次開心果簡檬不開心的時候,就是宜炎很為難的時候。每到這時候,簡檬就抱著宜炎小聲糯糯地問:“炎,你說要是有一天沒人喜歡我了,那怎麼辦?”
麵對新人輩出的娛樂圈,宜炎看得出簡檬比任何人都要累。
就是這麼累的簡檬,一方麵努力穩紮穩打塑造最完美的自己給粉絲看,一方麵又不得不麵對新人給自己造成的壓力。這就是適者生存的規律場,在這個場次裏簡檬轉得暈頭轉向,卻還是努力支撐著自己。在工作方麵,除了簡檬自己,沒人能夠幫助他。
於是,宜炎看到簡檬悶悶低下了頭,知道簡檬不是在生爸爸揭穿他的氣,而是在生氣爸爸其實說得言之有理。
眼看簡檬被爸爸說得失落低了下頭,一股心疼的感覺滿溢出了宜炎的心。
“叔叔您別這麼說他了,其實歌手這行也挺不錯的。”宜炎看著簡檬方向對簡爸爸說。
這時候,身為“朋友”的宜炎看得出的悲傷,身為爸爸的男人卻並沒有看出,所以才會說:
“有什麼不錯啊?除了掙錢掙得多以外,沒一點好的!就單說這環境,是我們這種正經人家小孩應該待的地方嗎?簡檬想提早步入社會,這我不反對,我可以給他介紹環境好一點、工資待遇也相對較高的工作嘛。可你看他,24歲,別人家24的孩子才剛大學畢業,可你看他呢,24歲就已經給我在社會上混了七八年了!”
簡檬的工作一直以來都是簡爸爸的心病,家庭糾紛的導火索。縱使簡檬工作已經七八年了,簡爸爸還是一提起這個就生氣,這一點從簡爸爸當著外人也能訓斥兒子的行為上就可以看得出,他對於想讓簡檬換個工作的想法那是絕不妥協。
這對父子,是倔到一塊去了。誰也不肯妥協的態度反而是把簡媽媽夾在了中間。
別看現在簡檬被訓得找不出一句遁詞,隻能像根被雨淋濕的小草一樣縮在媽媽身後自個委屈,但他也是一準倔強不回頭,偏偏就認準唱歌那一條路了。宜炎滿是感慨,心想自己第一次登門就參與了簡檬家庭的糾紛也不知合不合適,但光看簡檬一副淒楚的樣子,宜炎也就不想什麼合不合適了,他想幫幫簡檬,幫助簡檬說話,也幫助簡檬打消父親對他職業的憂慮。
“叔叔,對於簡檬的工作,我和您的想法有些偏差,不知道您願不願意聽聽看小輩的想法?”
簡爸爸正在氣頭上,但對待宜炎倒還算平易近人,他向宜炎點了點頭。
“你說。”
看來,簡爸爸是打心底喜歡宜炎。但喜歡的背後緊跟著心酸。心酸為什麼優秀的是別人家的孩子,任性的卻是自己家的孩子。你說人家生的孩子怎麼就這麼好?長得好,工作也好,為人父母的該多驕傲啊。
十分欣賞宜炎的簡爸爸領宜炎走去了旁邊的另一間屋子,打算傾聽這孩子想對自己說什麼。
客廳內隻留下了簡檬和媽媽兩個人。簡檬注意到宜炎臨走前有給他使眼色,於是在宜炎和爸爸的背影消失於客廳後,他就順從宜炎的命令去一堆禮物裏翻找茶葉了。這時候,簡媽媽走到簡檬身邊,溫柔拍了拍簡檬的後背。
“媽……”簡檬可憐兮兮拿著茶葉,在原地又想去給爸爸沏茶,又徘徊不敢見爸爸。
簡檬略帶哭腔的一聲“媽”,讓簡媽媽疼到了心底。而媽媽的安慰,又使簡檬把委屈的情愫全部湧上了喉頭。
“又惹你爸生氣了吧?”
“爸他不理解我……”
“噓,聽聽看他們都說什麼。”
就這樣,兩人開始側耳傾聽起客廳外那兩個男人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