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苡歌常攜沈非來程府看看，然後與楚魅坐在荷花池邊談心事。秦苡歌不願說沈非，楚魅便也不好過問。隻是看秦苡歌眉頭糾結的憂傷，楚魅的心也跟著，一點一點地疼。
    然後有一天，秦苡歌說，姐姐，我不愛沈非。
    楚魅抬頭看過去，秦苡歌的臉彌漫開黯然。眼淚打在湖水裏，化開幾圈荷葉狀漣漪。
    “……那你為何嫁他？”
    “我虧欠他的。”
    池水裏幾尾金魚悠然地回旋，劃出幾道白色痕跡，轉眼便又撫平。
    可是有些東西，卻再也無法挽回。誰總害怕傷害了誰，自作聰明地離開，卻不想轉身的瞬間，百花凋殘。
    “……那麼，放棄他。”
    淡淡的尾音，撕扯著空氣時帶些殘忍。怎知親密的背後，早已扯出無法愈合的距離，想要掩埋，卻無法掌控命運。
    “……不是……這個樣子。”秦苡歌伏在楚魅肩上，冰涼的水順著臉一直淌，淌進楚魅的頸窩裏。
    “……我，愛上了不可以愛的人啊……”
    時光順著指尖流轉，飛花一樣地消弭。
    轉眼已是至了深春。
    四月十六，楚魅病危。桃花樣的血染了一床一地。剛好林子夏不在，楚魅小心地拭去血，悄悄掩蓋了痕跡。
    不可教夫君再憂心。
    再過幾日，林子夏回來，楚魅不敢再咳嗽，生怕咳出一灘殷紅的血來，讓人勞神。天氣涼時，便將含在口中的血生生咽進肚裏，嗆了滿口生腥。
    可日子久了，終究掩埋不住真相。
    四月二十七，楚魅昏死在自家的繡房裏。血順著嘴角蜿蜒了一地，開成數朵糜爛的罌粟。
    林子夏罵了楚魅貼身的丫頭，又不解氣，將瓷的碗罐統統砸了個稀爛。然後握著楚魅的手，就這麼守著。
    請了郎中，竟瞧不出毛病來。隻是說心火過盛，開了些壓火的藥方，卻不見好轉。
    最後柳凡趕來，一番折騰竟說是中了毒。況且此毒，無藥可解。無奈之下林子夏去了普陀山。
    隻望可以捎回一絲希望。
    林子夏走後兩個時辰，楚魅突然睜眼，雙手在空中亂劃著，口中喚著子夏。柳凡無計可施，隻好緊緊抓住她的手。
    說，我在。
    娘子，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