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冷魅雪的眼神望去，若言等待著答案，“淩王，此藥如要找人試驗，怕是沒人會願意。”有些猶豫，可若言等不及了，“為什麼？”“此試藥實驗無法保證嚐藥之人的生命安全。”把重點說完，泉禦廷也登時覺得心頭一輕。
    “什麼？”若言站了起來，不可置信，“怎麼會這樣？難道不能在動物身上做試驗？”冷魅雪很無奈，“不可以。”給了一個幾乎絕望的答案。
    滿心的期待竟然是如此的結果，若言有些傻了，可以說是驚訝到傻掉了。首次聽說這件事情的冥焰三人也不比若言好到哪去，心中都是恍惚不已。
    傻歸傻，但重要的事情若言是不會忘記的，“該如何做？”提出了自己心中的問題。此問題一出，在旁的三人也立刻齊刷刷望向泉禦廷。“征求災民意見，看他們是否有人願意。”一口氣說著，像是早已準備好的台詞。
    “什麼？難道不可以……”沒有說出口，隻因覺得自己這話和心裏想的著實矛盾。災民是人，不希望他們出意外，但他們的部下也是人！同樣不可以用來做實驗。
    知道若言的想法，直接過渡，“這便是問題關鍵所在，因此希望等會淩王把一切告訴大家，讓他們自己選擇。”
    屋內沉默了，沒錯，人的生命隻屬於自己，任何人也沒有權利去剝奪，一切還是交由百姓自己定奪吧。
    很快，這個提議便通過了，首先讓冥焰三人去把群眾聚集在一塊兒，維護好秩序，注意安全防止暴動情況發生。
    地點選擇在一處比較空曠的地方，已經查明被感染的人站在較遠處，其他人則在一個小土堆前集合。
    一聽有救命的藥，立刻放下手中一切，向集合地奔去，有些老人跑的慢，拉著幾個年輕人希望能帶他們一把，結果可想而知，老人們隻能靠自己。倒是若言在去的路上還扶了好幾個老人家。
    有些受寵若驚，但是態度很顯然的都充滿感激之情，並且不住的稱讚和感謝若言。
    集合地並不遠，其實就在災民區的中間，四麵八方，擠滿了前來需要救助的災民。此時，他們望著若言的眼神是充滿期待的，早已沒了先前的鄙夷。
    人群混亂，吵鬧不堪，示意眾人安靜，見成果不大，便把任務交給了冥焰三人。不愧是從鬼蜮出來的專業殺手，氣勢果然不同凡響，一會，便鴉雀無聲了。
    很滿意的點頭，先讓冷魅雪出來跟大家說明關於藥物的事情。
    在聽到有藥可救的時候，眾人紛紛表示要立刻服用，但聽到下一句話後，立馬停止了動作，甚至很多人都往後倒退了好幾步。
    不吃藥還可以活一些時間，而一吃這藥不是馬上就要死了？寧願賴活，也不願枉死，這是眾人一致的想法，沒有例外的。
    有人要問了，為什麼不給他們先吃預防藥呢？那是因為到現在為止，已無法判斷他們是否感染的了，而且這藥是不可亂服用的。再者，疾亂的潛伏期是相當長的，在這段時間內，是看不出任何征兆的，因此無法給人服用預防藥。
    與討論之時想到的一樣，在麵對苟活與好死的情況下，大多數人選擇的都是前者。沒錯，任何人都是怕死的，連若言也不例外，隻是，如果沒有辦法實驗，那麼這藥研發出來又有何用？有些懊怒地咬了咬嘴唇，等待答案。
    下麵的人開始紛紛議論，可每當有人提出要試驗時，都會有各種人出來反對，漸漸的，若言發現，他們的眼神裏原本的期望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害怕和絕望。
    “明天此時，我在這裏等待大家的答複。”若言留下這句話，帶著眾人離開了。她想給他們一個機會去選擇，也同時給自己時間去想辦法。
    一晚上，若言輾轉反側無法安然入睡，沒有兩全的辦法，必須要有個人願意去犧牲，但這個人又是誰呢？會有人願意嗎？突然，想到了一個人，對了，就是他。對他來說不是犧牲，而是挽救性命的唯一途徑，雖然疾亂是不會致死的，可它的後遺症卻會因人的不同而隨之改變，根據若言上次的觀察，那個發福中年人的後遺症卻可能讓他很快死去。
    認識到這點，便也有了談判的籌碼，立刻動身前往。
    待若言走後，其他人也紛紛緊隨，隻是很小心的沒讓若言發現，畢竟和他們相比，若言的武功還是不夠看的。
    “誰？”裏麵的人很是謹慎，立刻起床。
    “淩王。”若言自報家門，很大方。得到同意後，推門而入，發現他的左眼已經全灰，而右眼的顏色明顯淺了很多。
    “把手伸出來。”一看到他的手，若言立刻倒抽一口涼氣，綠色的痣依稀可見，“你的時間不多，想必你自己也有感覺吧。”邊說邊觀察著那人的表情，隻見他的神色稍稍有些變動，眼神微微閃爍，嘴唇緊閉，低著頭，不願直視若言。
    過了很久，“是。我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怯懦的開口，聲音中滿是恐懼，身體也有些戰抖。“我有辦法救你。”眼神立刻望向若言，滿懷期待地問：“真的？什麼辦法？”很滿意他的表現，若言把在路上準備好的話說了出來。
    “怎麼樣？”看了對方擰在一起的眉頭，若言有些著急，不由得催促起來，“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心中還是不願意去嚐試的，畢竟這可關係到自己的生命啊。
    “沒有。”回答的很幹脆，“但這是唯一可以救你的機會，如果你放棄了，那麼也就等於把自己的生命置於不顧，你想想，本可再活幾十年，而你卻選擇了幾天，你說值得嗎？再者，你也有自己的家庭，有事業，你願意把這些全部放棄嗎？”若言銳利的盯著他，看的他頭皮發麻，突然感覺自己是如此混帳，竟然要放棄生命。
    效果不錯，趁熱打鐵，“而且你的病治好後，百姓們也會感激你的，你就會成為他們心中的英雄，你想，贏得百姓的擁戴和敬愛是多麼好的事情，這是多麼難得啊！”說著，還故意裝做羨慕地望向眼前的人。
    心中的天平果然慢慢的傾斜，最後徹底坍塌了，“好，我答應。”說這，便要向若言拿治療的藥物。躲過他伸來的手，若言說道：“這件事情必須在百姓麵前做。”
    非常疑惑，“為什麼？”堅定的神色開始閃變，若言立刻安撫，“你想啊，如果你沒有當他們麵吃下去，他們會真心相信這一切嗎？如果懷疑的話到時候不是什麼都沒了？你說呢？”很聰明的，把皮球又踢了回去。
    低頭想了好一會，抬起頭，“好，明天我會去的。”終於決定了，若言頓時感覺輕鬆無比，臉上露出了一個溫暖的笑容。
    既然事情已經決定，“我該告辭準備事情去了，請不要忘記明天的約定。”走之前還不忘提醒道，畢竟這關係到了無數條生命。
    “來了嗎？”若言焦急地問道，時間就快到了，災民都有些不耐煩了，再不來場麵就無法收拾了！
    遠遠的看見冥焰回來了，“怎麼樣？”若言立刻跑過去問，心裏其實也有了答案。可沒想到冥焰的答案更讓人震驚，他，他……死了！死了，沒錯，因為自己，而讓一個無辜的生命就這麼離去的！
    如果，如果當時自己把藥給他，說不定他就不會死，說不定可以活很久，說不定……但是沒有給若言多餘的時間去思考，百姓們開始騷動，“人呢！你們騙我們！”一個人叫嚷，連鎖反應就這麼發生了，幾十人，甚至幾百人開始吵嚷不安起來。
    自己導致的後果，就必須自己承擔，走到冷魅雪麵前，拿過她手中的藥瓶，對著眾人高喊，“藥在這裏！”可惜大家並不在乎這，“人呢，我們要的是人！！”沒錯，沒有實驗的人，他們寧可不要這藥。
    有些苦澀，盡量讓自己笑的開心些，“你們要人是嗎？人，就在這裏。”說完，打開藥瓶，正要一口吞下藥丸時，突然眼前一黑，一個人影擋在了她的麵前，電光石火間，手中的藥丸已經落入了來人的口中，眾人都被這一幕驚呆了。
    “不！！！”首先反應過來的是若言，當她看清來人樣貌後立刻尖叫出聲，來人望了一眼若言，那如春風般溫潤的眼睛此刻染上了痛苦的神色，身子漸漸向後倒去。
    “不要！不要，不要！！！”衝上前，雙手接過他的身子，眼淚早已模糊，“不要啊！！！”若言抬頭望著天空喊著，可懷中的人卻漸漸失去知覺，隻留下一個溫潤的笑容，旖旎刺人。心火繚繞著，隻有眼淚，滑過那緊閉的清澈之眸，留下的是點滴的苦澀與悲痛欲絕的心念。
    嬌嫩碧綠上，一滴晶瑩緩緩滑落，嫩葉抖動了一下，平靜的水鏡起了一絲波瀾，向四周慢慢暈去，美麗，卻又充滿哀傷。
    “雲王！淩王！”
    “雲王！！”
    “言兒！”
    驚叫聲紛紛傳來，眾人立刻向事情源頭跑去，神情肅穆至極，空中的雲朵被大風吹散，留下的隻有不甘與無奈。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