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究事實不一定就是正確，良少，你和我同為‘王階’，應該知道我們所要維持的‘立場’，身為‘王’，我們就一定要做出取舍！即使，那是‘惡’！”
    “所以，一但有人觸犯了那所謂的立場，就要不問原由的以大欺小麼？”
    清淡到了冰冷的聲音自良少身後不遠處傳來。眾人回頭相望，那白色的女子就站在那盈盈的風中，宛如天籟的猙獰————
    輕風仿佛受了詛咒一般，將那蒼白的發揚起了冷月的光亮，灑碎的陽光將那裝扮的如男子般的身影竟向前拖了斜長。漆黑的眼若隱若現，白的有些脫了色的肌膚讓人聯想到死亡的壯美，猩紅的唇邊，那似有似無的一抹笑，是任誰都不能舍去的。
    宛如墜落凡塵的天使！
    宛如升入天堂的惡魔！
    她就是那樣的一個女子。
    葉雲坤驚看著眼前的女子，一向在口中叼的閑暇的煙卷竟從那變了僵硬的口中跌落在了地上，崩碎了點點的火星，雙眼僵直的看著那頭白發下的臉容，眼中竟隻剩了她唇邊的那抹猙獰，竟自內心深底處竄上一股巨大的寒意，不自覺的，就連那緊握的手也在顫抖著。
    寒言將葉雲坤的變故全部看在眼內，似在問罪一般的輕歎惋惜著。“這就是你所遵從的‘惡’麼？‘惡’的本質又是什麼時候變了如此了呢？還是說，就連你，也墮落了呢？！”
    身前的陰影還在，身上的顫抖還沒有平息，葉雲坤努力的想要擺脫自己內心的恐慌。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子，不知是不是自己什麼地方弄錯了一樣的，明明不是記憶中的那個人————的麵目全非！
    久久的才壓抑了心中的半數的恐慌，握緊了拳頭，直到了將手指握到了失血的蒼白，“為什麼你會在這？為什麼是你？”
    幾乎是咆哮而出的質問，卻多在要壓抑自己心中的恐慌。
    所有人都驚訝的看著葉雲坤的驚異，也同樣的看著那個蒼白的女子。
    而那個女子，至始至終的隻是看著，看著眼前那渺小的存在。輕邪一笑。
    “要換個地方說話麼？”
    寒言說著，扭頭示意身後來時的那片樹林。葉雲坤鎖眉看著她，隻吩咐了一句任何人都不許跟來，就向那樹林的方向走去了。
    而寒言刻意的沒有去看良少等人驚訝的神情，轉身，衣炔釁步而飛。
    一刹那的擦肩而過，金一皺眉，隻是簡單的說了一字。“喂！”似不耐煩，卻偏偏帶了那麼一點的關懷。
    寒言斂眉低首，那一向張狂輕傲的臉上，竟沒夾雜一絲的感情般，“放心吧，金，隻是敘舊的程度。”
    ————————————————————————————————————————
    就一個學校而言，占地近兩萬平方米的樹林區已不是狹小市內學校可以比擬的。也正是因為這所學校身處城郊，才會有如此天然的景致。
    也就隻有如此的地界，才能隱藏的了一隻凶殘的野獸。
    一路的腳步深沉，心思凝重，葉雲坤始終向前走著，而他始終的沒有回過頭看身後的人一眼。因為恐懼，恰恰是因為他知道那個女子的真名！
    倆人已走到了林中正中央的位置，身後的人群早就不見了蹤影。
    寒言就如同一隻鬼魅一樣的跟隨著前麵的男人，甚至連腳步聲都沒能讓對放聽見就淹沒在了身邊樹葉的摩梭聲中。
    那殷血的唇邊，仍是那輕蔑的微笑，“到這裏就可以了吧？”
    葉雲坤站住腳步，長平了一口氣，抬手，“砰”的一聲悶響，仿佛要發泄心中全部的恐懼，一拳擊在了身邊一棵粗壯的楊樹上，驚起了飛鳥片片，震落了葉碎滿天，就連那陽光，也被切碎後輕輕的無力搖曳。
    “為什麼你會在這，你不是已經死了麼？在一年前的‘極國之役’中，被那個家夥、被那個男人殺掉了不是嗎？！”男人聲嘶力竭的吼著。
    看著眼前男人的痛苦驚慌的掙紮，而他身後的女子，就站在那，表情卻平靜了太多，平靜到了無情殘忍的地步。那漆黑的眼中，卻是猙獰的空洞！
    “你認得我？”
    葉雲坤一驚，回過頭，看著眼前的女子，竟不知道究竟是哪裏弄錯的陌生。但自心底開始，剛剛莫名的恐懼竟減少了很多。長歎一口氣，道：
    “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在許久之前，一群惡徒的集會上，我曾見到那樣的一個女子————比任何人都高貴、強大，比任何人都笑的開懷，同時，卻也比任何人都邪惡殘忍！哪怕是身染‘惡’之鮮血的猙獰！”
    “……你身為王，卻做出今天這等欺淩之事，你說，我該怎麼懲處你呢？”
    在一個王階麵前，在一個曾被譽為“偽王階”中最強的男人麵前，寒言竟沒有一絲的退讓，反而卻更是像高高在上的君主一般，對著自己做錯了事的臣民，要對方自己承認自己的錯誤，要對方以死謝罪的高傲！
    看的出葉雲坤明顯的一驚，明明已是晚秋，額頭竟流下細蜜的汗珠來。
    但此時的他，恐懼已遠遠的少離了驚訝。他甚至懷疑，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女子！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你會在這？在‘惡’的規章裏，‘惡’們是不可以隨便進入他人領地的。這裏是我的管區，你在這裏隻能算是我的客人，應該沒有盤問我的資格吧？”
    “…………那你也應該知道，管區製度這種事，在所有‘惡’之中，就隻有我。是不會被束縛的特例。”
    她那樣說著，那平靜如水的眼中，不知為何的，竟夾帶了絲絲的悲憐。
    “可我想知道的是，為什麼你會在這？一個明明已經死了一年之久的人，為什麼……”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的確是最邪惡的女人，”淒婉的笑過，仿佛在尋求風的撫慰，“原來世人都稱那場戰役，為‘極國之役’啊！原來世人都以為我已經死了麼？！”
    “…………”
    “不過是死了一個墮落者，和一個一無是處的女人。”她那樣的說著，正如她此時的表情————猙獰，高傲。且孤獨！
    “現在的版本是，殺了前十三少的人————是大少爺·軒轅宇龍。和你沒有……”
    抬起眼，空洞的仿佛要將一個人全部的吞進肚子的鬼魅，“正如外界所傳言的那樣，”抬起手，低頭看著自己白皙的手心，上麵的血管清晰可見。竟然還在流動，她笑，隻為了笑自己的渺小與脆弱，
    “那些相信我的人，那些我所愛的夥伴們，直到現在，都不能與他們相聚，難道這就是我該承受的麼？難道我的過錯，竟要所有人都來一同承擔麼？”
    “…………”
    “當時在場的你們，無論誰都知道，真正的殺人凶手並不是大少爺。”
    “你不該…………”
    “明明殺了前十三少閆開明和那個愚蠢的女人的人……”她頓了頓，側過頭去，那是最後的不甘和永遠的悔恨——“明明殺了那倆個人的凶手————正是我！”以及悲哀……
    “？！”
    葉雲坤驚看著眼前的女子，心底竟升起一絲的晦澀，眼前的人，早已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張狂的女子了。或許，他記憶中的那個女子，就如同傳聞一般的，在一年前，就已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