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倚梅園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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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到山莊門口,便已經怔住。兩列隊伍整齊肅立在山莊門口兩邊,仲雲的赤金,炫木,襄水,烈火,彤土五大堂堂主身著五色衣衫分站立在最前方。
山莊的人都知道,平時五大堂主都不來山莊,他們分布在全國各地掌管山莊事務,平日裏隻有澈一人會呆在山莊。所以第一次看到五大堂主到齊迎接,便知道禛渙此次回莊非同小可。澈遠遠的看見我,朝我走了過來。
“欣愉,你的消息很快啊?”他轉眼看了下小蘭兒,小蘭兒忙紅著臉低下了頭。
我偷偷看著紅臉的小蘭兒,忙隨即道,“禛渙回來,我總是要來的,不然他會想念我做的吃的。”
“就你個紅豆沙”澈拍了我下頭,滿嘴笑意地繼續道,“也就禛渙喜歡吃,我看你也作不出第二個好吃的東西了。”我咕噥地看著他,“你又知道”。小蘭兒卻在一旁低捂著嘴直笑。正待我們歡聲笑語間,卻突然聞耳邊傳來“莊主回莊!”
澈一下臉收起了表情,眼神示意了我下,便轉身回到五堂主之列。
我領著小蘭兒便也轉身退到遠處長廊下,遠遠觀望禛渙回來。隻是稍等片刻便見禛渙騎著一匹黑馬出現在莊大門口,他一身白色束裝,玉冠高高束起,雙目有神,微微蹙眉,削薄的嘴唇緊閉,。他身後跟著二十來個人,都是黑馬黑服,英氣逼人。禛渙緩緩下馬,五位堂主已帶頭單膝下跪,身後幾百個人也跟著雙膝跪下。
“恭迎莊主回莊!”聲音刹時響破方圓。我見過禛渙帶我去別的地方,別人見到他下跪的場景,可是這次如此正式的恭迎卻著實讓我震撼了不少。禛渙他不是皇帝,可他卻讓這些跪下的人俯首稱臣,他的氣魄是與我們私下說話是不同的,可也確實從來未曾掩蓋過的。“嗯,各位辛苦”禛渙隻是淡淡的說到,隨後翻身下馬,一邊從容的伸手扶起了大堂主赤金堂主叱漢。餘下的人都隨著大堂主的起來。慢慢站起。
“莊主,這次一路可順利?!”彤土堂堂主紀遙問到。
“嗯”禛渙隻是微皺了下眉。
“莊主先行休息,餘下的事我們再作討論”叱漢便伸手讓了個道。
禛渙微微點了下頭便徑直往庭殿走去。
他一身白衣,才走幾步,忽然轉頭朝我這邊看來,我呼吸嘎止,馬上反應過來,甜甜一笑,就衝著他遠遠的揮了揮手。他含著笑搖了搖頭,轉而又收起笑容,依舊剛剛冷冷的表情,抿嘴繼續往庭殿走去。
晚上禛渙宴請了五大堂主,我沒有出席,不過我可以聽到庭殿那裏的歌舞升平與嬉鬧聲。通常這樣的場合我不太出席,因為事實上我也不是禛渙的誰,更不是仲雲山莊的人。
“小小姐,你快點下來吧”我低頭就看到小蘭兒在下麵對著我招手“你已經在屋頂上坐了好久了,現在天涼了下來。你老這樣會受冷的。”我朝她勾起嘴角,學會了輕功,我別的沒有學成,卻喜歡上了爬屋頂,總是喜歡坐在高一點的地方看山莊的景色,或者看禛渙的屋子。禛渙的園子離我不是很遠,東去幾個屋頭便是他的屋子了,臨鬆苑,總覺得這個名字與那個他深鎖的倚梅園有著難以說出的聯係。
我手一撐,輕輕跳落到地麵。“知道啦,小蘭兒,你這麼貼心,關懷小小姐我,我總是要聽你話的。”我一邊說,一邊推著小蘭兒往屋子裏走,“不過你也要快快進屋哦,外麵涼,你也會凍著的哦。”然後我把蘭兒推到了屋裏,馬上關起了門。就聽到小蘭兒在屋子裏跺腳叫道,“小小姐,我就知道你嫌我羅嗦了,不過我說的事實,你不要外麵亂跑哦。“我轉身擺了擺手,便走出了暢吟閣。
我漫無目的地走著,可不知不覺便到了,倚梅園的門口,再次審視這三個子的牌匾竟覺得字體如此熟悉。細想便感覺與禛渙的臨鬆苑出自同一人之手,可此人絕非禛渙。裏麵到底深鎖了禛渙怎樣的秘密,是不願意外人所知,我知道自己不該這樣去探知,可是想探知禛渙的心突然間讓我壯大了許多,我隻是微微咬了下唇,便一跳翻牆躍入了倚梅園。
不跳還好,一跳便是驚呆了,現在並未到寒冬臘季,可園裏的梅花卻已經木然綻放,即使在夜間也更能聞到這撲鼻的清香,影影綽綽的梅花在夜色間更襯美麗。我一邊詫異著,沿著一條小徑筆直往前走,沒多久便看到一座小閣樓,赫然三個字“存梅堂”,好個愛梅之人,字裏行間都留下了梅的氣香。我站在閣樓跟前,稍微愣了下,便推門而入。
而在我推門而入的一瞬間,我嘎然而止,借著月光整個屋子都掛滿了畫,而畫中畫的卻都是同一個女子。有笑的,有低首撫琴,有撲蝶追風,有的隻是靜坐,有的隻是一個微笑。那女子柳眉細唇,讓人感覺不似人間女子的美麗,我看了看每張畫的底部都寫了兩個字“柔月”。
“落花人獨立,柔月諾雙飛”赫然放在了桌子的中央,我認得這個字,那是禛渙的字,第一次禛渙的字沒有讓我覺得好看的溫暖,它像一把很深很深的刀直接地刻入了我的心中,隻是感覺一陣生疼,卻發現自己一滴眼淚落到了紙上。我輕輕撫手,想用指尖擦去這個淚痕,卻發現我的淚痕旁邊竟然有很多的同樣的印痕。禛渙,這便是你想深鎖的秘密嘛?還是隻是想鎖住你的眼淚。
“吱呀“我忽然聽見不遠處,園門被打開的聲音。我一個慌亂閃身便退到了簾子後麵。這個時候會有誰膽敢與我一樣闖入倚梅園,禛渙不是正宴請五大堂主在庭殿,此人竟也這樣大膽從正門而入。
隨著腳步逐漸靠近,我輕輕收起了自己的氣息。我見到那個長身緩緩的跨入了屋子,玉立於月光下,隻是一瞬便見那長身望著滿屋的畫肩頭顫了一下。長身默默走到桌前,撫起右手再次觸碰那張鋪在桌上的字,不再身動。
禛渙,這個便才是最真的你吧,我看著這個長身,心裏暗暗感歎道,即使在外麵歌舞升平熱鬧非凡,你也不忘來這裏。這大概也是為什麼我從進門,就覺得奇怪,一直深鎖的屋子,為何沒有一點灰塵,依舊這樣如新,因為是你一直在此處。我便微微頷首。
“誰在那裏?!”我低頭思忖時,卻突然隻見光影一瞬間,月光稱出冰冷的光亮,我眼前隻是一晃,一把細長的利劍已經架在我頸邊,滲出我脖子間一點點血。嗬,聆風,禛渙平時別於腰間的佩劍,平時他從來不出手,也許也是平時沒有必要出手,因為聆風出手,必見血。我跟著他兩年,隻見過他用過一次,那次是澈意外被人下了蠱毒,禛渙一怒之下親自出手抽出聆風當場殺那個下蠱毒的人,莊裏的人說,讓這個人死在莊主難得出手的聆風手裏也算他的大幸了。現在我可能要承受這樣的大幸。我全身冰冷,微微抬頭對上禛渙深邃的眼神,吐出兩個字“是我!”
禛渙微側頭,黑暗中他的眼睛咪成一條縫,冰冷地看著我,我隻是與他對視,他削薄的嘴唇緊閉,沉默了半餉,卻沒有鬆開手裏地劍,“你來這裏做什麼,沒有人告訴過你,這裏進來的人沒有可以活著出去的嗎?!”
我全身僵硬,因為第一次禛渙用這種口氣與我說話,沒有溫度。不過我還是盡力裂開嘴衝他笑了下,“我知道,可是我沒管住自己的人,不過既然做了,我會負責的,你動手吧。”
禛渙握著劍的手明顯緊了點,他繼續側著頭,眉毛深蹙盯住我,“最後還有什麼要說的?”
人可能到最後一刻,真的會輕鬆不少,我重重的歎了口氣,轉而又對視他,嘴邊含著笑,“禛渙,謝謝你”然後我伸手在他的眉間輕輕撫了一下,“以後不要老皺著眉頭,有些東西不是鎖著就能記住或忘記的。”然後我緩緩閉上了眼睛。本來我的命就是蕭禛渙救的,現在斷於他手中,也不失為老天的安排。
“滾!!”禛渙突然收起聆風,一掌用掌風把我從屋內推倒了屋外,還未等我反應過來,已看見他深鎖的眉頭還有發怒的眼神,“這個地方,不是你該來的。還不快滾”
我忙撐起身子,往園門走去,蹣跚地走到園門,我回頭看到,月光中那個長身,竟是這樣孤獨清撩的獨自站在屋中。我隻是頓了頓便捂著胸口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