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兩個靈魂 第一章 生日的豔遇(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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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裏緩緩聚起一股殺意,我下意識地閉上眼睛。千鈞一發之間,我右手食指上的銀環突然發出刺目的白光,我還沒有看清發生了什麼事,那個男子便已經倒在地上。
我抬手摸了摸脖子,頸間的傷口正以驚人速度愈合。疑惑地看著半躺在地上的男子,他甚至還穿著摩文睡覺時穿的睡衣。
半晌,他輕哼一聲,皺著眉,茫茫然睜開眼。
“東方,你怎麼這樣看著我?”揚唇,他半倚著牆,笑得一臉妖冶。
我傻住。
人格分裂?可是……吸血鬼也會人格分裂嗎?我開始有點茫茫然。
“洛特那個家夥呢?”
“不知道,我醒的時候他便不在了。”我選擇沒有多說,摩文看起來好像不知道自己會變成那個樣子。
“嗯。”扶著牆,摩文站起身,抬手按了按額,“奇怪,頭怎麼這麼疼。”
我抿唇,連我都不明白剛剛突然出現救了我一命的白光從何而來。
“我要去酒吧,你一起去吧。”摩文換衣服準備出門。
“我不想去。”想起在酒吧裏那個差點被我殺死的金發女郎,我便有些不安。
“別擔心洛特,他應該有事出去了,回來在這裏找不到你,會去酒吧找你的。”摩文以為我怕洛特找不到我,又道。
我想了想,還是點了頭。
跟著摩文一起去了酒吧,我坐在吧台下,看著摩文風情萬種地在高台上低吟淺唱,我開始疑惑之前的事是不是噩夢一場。
摩文暗啞而奇異的吟唱聲在這煙霧繚繞的酒吧中低低地響起,有些漫不經心,卻是令人心醉。
我點了摩文親手調製的“火焚”,淺淺地啜飲。那“火焚”的感覺從喉間滑下,一直深入,灼得心生生地疼。可是也隻有這樣,我才能確定現在這副模樣的自己,其實和死還是有一點區別的。
這些日子以來所有的一切,如果都是一場噩夢,該有多好。噩夢醒來,我還可以行走在陽光下,還可以都在滿溢著糖果香味的糖果店裏上班,然後在我和迦斯的家裏等待迦斯回來。
灼痛漸漸消失,我心裏微澀。
歌聲裏,夜魅的幾個侍者都抱著托盤好奇地遠遠看著我,仿佛觀賞動物園裏的大猩猩一般。
“那個看起來像是未成年少女的家夥是誰啊?”
“不知道啊,是摩文少爺親自帶她來的呢。”
“啊?不會是摩文少爺的戀人吧!”一聲輕呼,很痛心疾首的模樣。
“見鬼,不要胡說,摩文少爺才不會那麼墮落去喜歡女人呢!更何況……還是那種幹癟的未成年少女!”那一晚阻止我和洛特進酒吧的侍首忿忿地道。
聽覺異常的好,我抿唇喝了一口“火焚”,無意識地轉動著左手食指上的銀環,很簡潔的一個圓環,極為純粹的銀白色,不大惹人注目,指環外側刻著一個淺淺的字母:W。
扯了扯,我垂下手,確定還是無法將它從食指上拔下。
冷不丁“哐”地一聲響,有什麼東西碎裂開來,那碎裂的聲音尖銳而短促,刺得人耳膜發疼。
歌聲戛然而止。
突然之間,酒吧裏所有的燈管一同碎裂,四周刹那間一片黑暗。
這又是怎麼了?!
我幾乎是下意識地站起身,一片飛濺的碎片驀然掠過我的臉頰,留一下道血痕……
摩文仍舊坐在暗影裏,動也未動。
“啊,殺人啦!”
“摩文少爺,摩文少爺……”
“救命啊……”
酒吧裏刹那間亂成一團,尖叫聲、呼救聲不絕於耳。剛剛還是一片奢靡的酒吧裏,陡然間一片狼藉。
“……試著要天真,試著要靈魂……這月光下墮落的情人……天上的父啊,在悲憫這人生……”奇異的歌聲緩緩揚起,瞬間掩蓋了一切驚恐的聲音。
整個酒吧,仿佛隻剩下那樣清晰的一個聲音。
那高台之上,摩文正一個人靜靜坐在鋼琴前彈奏著一曲不知名的樂曲,黑暗中,他微閉著狹長的雙目,密密長長的眼睫在眼下投下一片暗影,帶著說不出的魅惑。
他輕輕吟唱著一首奇異的歌曲,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那曲聲時而宛轉,時而悲涼,短短幾分鍾之內,竟仿佛已經曆了滄海桑田一般。
黑暗中,我的目光愈發的敏銳,我注意到了酒吧的入口處不知何時站著一個銀發白衣的男子。
那樣強烈的存在感,令人無法忽視。
月光下,那一襲白衣煞是奇特,仿佛古裝一般的寬袖長袍,腰間還懸了一塊透明的冷玉,銀色的長發隨風輕輕揚起,漆黑的瞳仁冷冽如千年不化的寒冰。
和摩文、洛特不同,那是一張道道地地的東方麵孔,如果不是他白發如銀,如果不是他出現在這詭異的暗夜,那麼,我甚至會覺得他仿佛是從古老卷軸中走出來的美男子。
在那銀發男子的懷中,還抱著一個小女孩,約摸十歲左右,蒼白瘦削而漂亮的孩子,有著琉璃色的眼睛。此時,她正乖乖待在那白發男子的懷中,惹人愛憐的模樣。
隻是,這真是一對奇怪的組合。
曲未停,歌未歇。
摩文徑自吟唱,修長的雙手如流水般在黑白相間的琴鍵上滑過,優雅而美麗。
那白發男子冷冽的雙眸淡淡掃向摩文。
隻聽得“砰”地一聲,那鋼琴竟仿佛被一隻巨大的手掌高高舉起,又狠狠砸下。頃刻間,那架名貴的鋼琴便成為地上一堆支離破碎的零件。
於是,曲聲停了。
“你從歲月中走來,眼睛沾滿了塵埃……聽,天使的聲音……最初的愛,消失在人海……”沒有了伴奏,那歌聲愈發的清晰起來,唱完最後一句,摩文終於緩緩站起身。
“審判者,許久不見。”輕聲打著招呼,摩文微笑,酒紅色的長發隨著晚風輕輕揚起,嫵媚如薔薇。
那樣的招呼,仿佛一對久未見麵的朋友在街上偶然相逢一般。
“找了你四百年,想不到你竟堂而皇之地在這裏。”白衣銀發的男子緩緩走進門來,聲音也冷冽如冰。
“我在這裏等人”,輕輕撩了一下長發,風情萬種,摩文輕輕垂下長長的眼睫,掩住美眸中流轉的情緒,“他不來,我便不走。”
“等了四百年?”白衣的審判者眼中沒有絲毫的情緒。
“嗯,還會一直等下去。”
“你還有命等嗎?”麵無表情的,白衣的審判者輕聲開口。
喉間微微一動,我這才注意到空氣裏滿滿彌漫著的,都是血的腥甜氣味。四周靜謐得可怕,剛剛在酒吧中狂歡的人類一瞬間都死得無聲無息。
微微帶了恐懼的神色,我後退一步,看向那個白衣的審判者。
這麼多屍體,如地獄一般的存在,我第一次看到,那個審判者,究竟是何人?
不小心踩上玻璃的碎片,發出輕脆的聲音,我微微僵住,不期然抬頭,對上了那一雙冷冽的黑色眼眸。
“她是洛特的女人,不要動她。”摩文突然開口,身形一動,便已站在我麵前,完完全全將我擋在他高大的身影之後。
“洛特的女人很多。”看了我一眼,那白衣的判者目光冷淡。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那個花心大羅卜,就知道相信他的話沒有好下場。
“這個不一樣”,摩文仍將我護在身後,“她是洛特創造的後裔。”
“不可能。”微微揚眉,白衣判者薄唇微啟,聲音淡漠。
那般篤定的口吻?
我腹誹,雖然我的確是冒牌貨,的確不是洛特創造的後裔,隻是眼前這個冰塊一般的家夥憑什麼說得如此篤定,仿佛他知道些什麼一般。
“是洛特親口所說,千真萬確。”
“你擔心自己比較好。”沒有再看我,白衣判者淡淡開口,那個小女孩安靜地待在他懷裏,漂亮的琉璃色眼睛一直靜靜地盯著我看。
看著那雙琉璃色的眼睛,我的關節仿佛生了鏽一般,竟然動不了。
“魔界最偉大的預言師,你,能不能預見自己的未來呢?”白衣判者緩緩揚唇,銀色的發絲在暗夜裏飛揚。
預言師?摩文居然是來自魔界的預言師?那一天在錦繡糖果屋他果然是因為預見我會被那個倒在雪地裏的家夥變成吸血鬼,所以才警告我不要救他吧……
唉,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早知道摩文四百年前就存在,我一定聽他的!
追悔莫及啊。
“審判者,我能夠預見你的未來。”摩文看向那個白衣的判者,暗啞的聲音帶了某種魅惑的味道。
白衣判者懷中的女孩不安地動了一下,他低頭,將左手食指放入那女孩口中。
吮住判者的手指,那小女孩又恢複了安靜。
“你,會死。”嫵媚的雙唇輕啟,摩文緩緩說出他的預言。
白衣判者微微眯起眼睛,“先死的,會是你,叛徒。”隻輕輕一揮袖,摩文便已坐倒在地。
“我沒有背叛女王”,明明是嫵媚至極的臉龐,此時的摩文卻是分外的攝人,“四百年前沒有,四百年後也不會。”
白衣判者一字未語,再度拂手,摩文連哼都未哼一聲便直直地被掃了出去,狠狠撞上牆,然後滑坐在地。那般妖冶嫵媚的男子,此時卻是頹然地垂著頭,微卷的酒紅長發有些淩亂地披散而下,有些頹敗的美,美得令人心驚。
昨晚明明他差一點便殺死我,可是為何現在卻是連一絲法術都沒有?
白衣判者冷冷看著倒在地上連一絲還手之力都沒有的摩文,淡淡揚唇,似乎很滿意他如此模樣,“先死的,果然是你。”
語畢,他再度抬手。
“他不來,我便不走”,摩文他,說過這樣的話吧。他在這夜魅裏等的,是他傾心所愛的人嗎?
也許是出於同病相憐的感覺,我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張開雙臂擋在了摩文前麵。
“欺侮一個毫無還手之力的人,你很有成就感嗎!”我鼓足勇氣,開口。
在對上那雙冷冽的眸子時,縱使已經鼓起了十二萬分的勇氣,我還是微微瑟縮了一下。
“讓。”
淡淡一個字,卻讓我心生驚懼,毛骨悚然。
可是,我都已經是一個活死人了,還怕什麼?怕死麼?這聽起來真像一個笑話。
“白,我不喜歡她。”清淺的聲音冷不丁地緩緩響起,如淙淙的溪水一般涼入心扉,琉璃色的眼睛看著我,小女孩的聲音極淺,極淡。
那小女孩說的話,讓我頓時有了一種大事不妙的感覺。
果然,那白衣判者聞言,驀然抬頭,看向我時,那雙漆黑的瞳仁已經染上了殺意。
我很沒骨氣地小小後退一步,開始驚恐起來。
小女孩忽然笑了起來,輕輕扯了扯白衣判者的衣袖,搖了搖頭。
見那小女孩忽然間對著我微笑,仿佛滿池的白蓮刹那間綻放一般,美得令人目眩,我忽然感覺頭在隱隱作痛,記憶深處有什麼在叫囂著要跳脫出來一般。
在那白衣判者能夠將人凍死的冷冽目光中,我硬著頭皮強撐著擋在摩文麵前。
“呀呀,小白,好久不見!”正在劍拔弩張,我感覺自己快要被處理成一個真正的死人時,一個熱情得有些誇張的聲音冷不丁地響起。
洛特眯著一雙湛藍色的眼睛,笑眯眯地從門口走了進來,踏著滿地的屍體,依然笑得一臉陽光燦爛,這實在是顯得有些怪異。
小白?我微微一愣,就是初次遇到洛特時,他曾提過的名字。
當時,我曾把小白聯想成一隻小狗來著……有些心虛地望了那白衣銀發的審判者一眼,我暗自縮了縮脖子。
仿佛注意到我的目光,那雙漆黑冰冷的眸子掃了過來。
“小白,你也來了!”洛特笑眯眯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仿佛一點都不會被他那滿身的寒氣給煞到。
那白衣判者竟也不發怒,隻是淡淡地看著洛特,仿佛已經習慣了他如此這般德性。
“都怪你,說什麼人間到處都是美味,害我……”洛陽似乎是想起了那一日認錯獵物的糗事,有些抱怨地嘟囔,隨即倒是立即自覺地收了口,“來來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曉曉”,一把拉過身子仍舊僵得直直的我,洛特笑眯眯地道,“我的人哦。”
聞言,我斜目覷了洛特一眼,已經習慣了他到處造謠,見怪不怪了。
“曉曉,他是小白,聞人白,脾氣很好的。”回頭,洛特一點也不在意我古怪的目光,介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