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著頭，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他很想問，原來從頭到尾在你的心中我就是這樣子的，以前你不願說，現在就可以毫無顧忌地說出來了。
    也不怕，我會傷心。
    他顧風也會有說不出話來的時候，夏染靜靜用淡然的眸子瞅著他，並沒有想起來自己還要上課，隨著他一起陷入自己的思緒裏，她不想再忍，她覺得自己已經忍讓太多了。
    顧風呢？
    他究竟是怎麼想的，他明白這奇怪的錯位是因為什麼嗎？
    他居然瘋狂地想要帶她走？
    頭痛地蹲在地上，她回想起第一次看韓陌的時候，那個時候他淡淡地看著天空，隨後低下頭來，好像再在想些什麼，別的同學在叫他也沒有聽見，然後被同學扯一下袖子才覺察過來，嘴唇微勾，說不出的意味。
    那一刻，雖是陰雲，卻也像是陽光普照一樣，最後他微好奇地探了目光過來，她才知道，自己忘不了他了。
    夏染的命裏，注定是早夭的愛情之花，在顧風做出那種事情之後，她真的是滿心絕望，她可以沒有愛情，可以沒有幻想，可是她不能失了自尊，現在顧風一步步逼著她，讓她最後的一點點自尊也沒有了。
    如果不是因為他的背景太複雜，她也絕不會這樣悄無生息。
    可是姐夫居然還向自己問著顧風，笑容裏隱有安慰，似乎顧風對自己成了一個幸福，可是怎麼樣可能呢？
    姐夫怎麼樣會錯看呢？
    顧風雖然是喜歡他，可那不是一種珍惜，那是一種掠奪，雖然她一心在讀書上，可也是知道的，顧風喜歡她，是因為她的特別，可是她不特別，隻是因為她不喜歡他而已。
    她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因為不在一個世界裏所以想法也天差地別。
    她一心想離開這個怪圈，可顧風拚了命把她拉進來。
    她喜歡的人，卻不願再看她。
    她心裏知道，韓陌也許在那個午後有了一絲愛憐，也會被這份尷尬完全衝散，她以後可能會和任何人在一起，卻不可能是韓陌了。
    還有顧風。
    她已不知道如果向他說，他才會清楚，她可以喪失愛情，真的可以，可是不要再逼她，因為她不懂得這份微妙的感覺是什麼？
    “顧風，你還會記得你對我的承諾嗎？”
    微不可聞地點頭，站在一邊的男孩子沒有說話。
    夏染微笑，“我答應你，是因為我傷了你的自尊，我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執著，可是我們太小，誰能知道明天是什麼呢？如果你真的在乎我，你不會這樣逼我的，如果你一定要堅持，我也無話可說，可是難道我們真的連朋友也做不成麼？”
    她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顧風陡地顫抖了一下，隨即悄無生息。
    他沒有輸，他也不會輸。
    “你是說，我們以後隻能做朋友。”
    夏染點頭。
    這已是極限。
    冷漠地笑意陡地出現在顧風臉上，直至擴大到不能擴大，他雙手環胸地看著麵前這個清秀的女孩子，他為什麼會喜歡她，他現在也不知道，可是該死地為什麼忘不了她，無論是吃飯，是走路，是睡覺，她的臉都會出現在腦海裏，抹也抹不掉。
    他也盡力了。
    原來愛情就是這麼奇妙和尷尬。
    他過得風聲水起，一呼百應，最後還是得不到一個女孩子的心，那他那些驕傲是些什麼呢？這不是諷刺麼？
    最近，他什麼話也沒有說，徑直回身走了，走時沒有去看自己喜歡那個女孩子的臉龐，不管她那牽動自己的心，終究不是自己的，他隻是一個人而已，原來最後什麼也得不到人會是他，回身家裏後，他一個人走進那間書房，然後將辦好的手續文件全部撕成了碎片，忽然間恍惚起來，這些動作已經沒有了意義，原來他真的打算了決裂，可是最後他學會了心疼，他從來沒有看見夏染那樣沒有生氣的樣子，一直以來他隻以為自己傷心而已，他錯了，他的堅持，對每一個人都是錯誤，雅兒也說他太自私，做事不顧後果，以前沒覺得，現在知道了。
    可笑的是，現在他才知道自己真的是愛夏染到了骨子裏，戒也戒不掉。
    如果愛情是一聲賭注，夏染值不得值得他去賭一回。
    雙眼陡地有了奇異的光芒，他走向花園大步流星的腳陡地停頓，有點控製不住地回到學校去看那一抹倩影，到底值不得值得。
    喜歡的人近在眼前，隻要一伸手就能抓到，他要不要去伸手？
    停頓了半響，他的眼裏看不見旁人驚疑的目光，大步地走回去，高高看著怔在原地的女孩兒，她仍舊手裏拿著一本書，站在轉角看著他，他對著那漆黑的發絲出了神，“夏染，如果你從不認識我，我會不會有機會？”
    女孩沒有出聲，半響過後抬眼，順眉下麵是一片茫然，“我不知道。”
    “你連一句哄我的話也不願說嗎？”
    夏染漸漸咬了唇，好意識地回避他的熾熱，“如果你隻是想要我哄你，就不會有這麼多事了。”她不是木頭人，顧風對她的好，她記在心裏，可是喜歡真的是一件說不清楚的事情，如果她先在韓陌前認識了顧風，也許會喜歡上他也說不定，但命運就是這樣捉弄人，說這些還有什麼意思，已經到了這一步，兩人已經受傷，無論誰對誰錯，她都不想再追究了，愛情，到了這個地步，隻願它不要變成利箭傷人便好，哪裏還顧得那許多呢？
    “夏染，我再和你打一個賭如何？”
    “我不懂。”
    傲氣的人和微笑，看不清意味，隻是上前持起喜歡人的人，“夏染，這是我在這裏呆的最後一天了，我已經辦了簽證。”
    夏染愕然，“你去哪裏？”
    “哪裏並不重要，我隻是離開這裏，我要你記得我，三年後我會回來的，如果那個時候你沒有喜歡的人，我你要答應我，再給我一個機會。”
    說一出口，夏染沉默了。
    顧風執意看著她的眼睛，“可以嗎？”現在他不說必然，隻問可不以可以，夏染要的是人尊重他，他可以為她改變。
    夏染複又低下頭下，想了許久，忽地冒出了一句出其不意的話來，“那你要是永遠不再回來呢？”
    怎麼可能？顧風有些震動，“不會，隻要你在這裏，那我一定會回來。”
    “你知道我一直會在這裏？如果我走了呢？”
    夏染陡地微笑起來，這些時光以來，她真的已經很久沒有綻露笑容了，不是因為其它，隻是她的心裏壓了太多的東西，現在顧風的放手，終於讓她有了喘息的餘地，韓陌喜不喜歡她已經不重要了。
    沒有了愛情，她擁有的還有很多。
    人生的路途會在哪裏停留，她現在還不知道，可是未來是美好的，她不想再將自己封閉在一個地方，動彈不得。
    她夏染，是蓮，也是梅，喜歡清奇，也喜歡寒冷。
    可是，在有的時光中，暖暖的夏風也是不錯的選擇。
    “你走到哪裏，我都會把你找回來。”
    顧風也放鬆了心情，微笑以對，“我要你永遠記得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