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紅蕖何事亦離披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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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從何說起啊?”蕭正德裝聾作啞地問道。
“說什麼,昭佩想各位殿下心裏都明白。”
“都是自家兄弟,何必非要逞口舌之快。”晉安王和起了稀泥,“不過是娛樂而已。”
“好,不就是一個遊戲嗎?我來好了。”說著,我暗暗地拉住蕭繹的手。
讓我意料不到的是,蕭繹居然輕輕掙脫了我的手,並低聲說道:“佩兒,別失了禮數。”
禮數?此時都已經被奚落得體無完膚了,還計較什麼禮數!我被蕭繹這冷淡的態度惹惱了,卻不便發泄,隻好把怒氣轉移到那些宵小身上。
“難道本宮還怕了你們?”
“好,痛快。”蕭綸此時忽然冒了一句話,說道,“今天真是見識了湘東王妃的爽快。”
遊戲終於開始了。頭三輪,我都輸了,而且是很幹脆地輸了,我毫不猶豫地喝了三大杯酒。蕭繹攔住了我,“佩兒,別逞強了,認輸又能怎樣?何苦?”
我閉上眼睛,搖了搖頭。心裏有個聲音在對自己說:“蕭繹,如果今天我們認輸了,今後還有什麼顏麵站在這殿堂上,豈不是被人恥笑一輩子!士可殺不可辱,這不也是你的信條嗎?何況我和你是連在一根繩子上的兩隻可憐的螞蚱小蟲,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啊。”
再往下,我鎮定了一下心神,情況終於發生了轉機,這次是和了。蕭繹用眼睛盯著我,全是關切的表情。我和他對視著,用眼神告訴他一個事實,從此,我就是他的眼睛!
接下去,這些皇族子孫們由於過多的飲酒,神誌有些不清了。尤其是蕭正德搖著頭,晃了晃,隻見那箭差點沒有飛到一名宮女的身上,那宮女嚇得麵色煞白,汗水直流。蕭正德最終沒過三輪,終於趴到冷冰冰的地上再也起不來,被宮人抬下去了。我則越戰越勇,越有越有感覺,那箭一枝枝地飛進壺口,看得蕭綸目瞪口呆。還有幾個子侄輩份的也漸入佳境。尤其是晉安王之子蕭大圜年紀雖輕,性情卻細致恭謹,枝枝都命中,博得一片喝彩之聲。
這次投壺終於結束了,同時也爆了皇族最大的冷門。那就是文弱的侄子蕭大圜得了冠軍,我雖然沒有中頭魁,卻在前三甲之內。不僅是蕭繹的臉上有了緩色,而且所有的人都對我刮目相看。
“嗬嗬,沒想到湘東王妃技高一籌啊,失敬了。”晉安王依舊風度翩翩,頗有長者之風。
“各位殿下,看這萬家燈火,團聚喜慶的日子,昭佩心裏很高興,不妨再賦詩一首,讓大家見笑了。”我純粹是想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華。
“王妃請。”晉安王也饒有興趣。不知什麼時候,蕭綸也已經不見了蹤影。
我微笑地看這滿座的人,說道:“就以投壺為題好了,”隻略一思索即成,“玳瑁映玉樓,哨壺矢飛投,斛籌醉意透,語重心長有。罰飲分勝負,郡王禮數優,不管懨懨醉,隻得慢數籌。”
此詩一出,舉座皆驚。
“好,作的好,貼切自然,頗有新意。”晉安王讚賞地說道。
“嬸嬸,侄兒佩服了。”大圜崇拜地看著我。
一直不語的晉安王妃也走過來,說:“妹妹好才情,真是對你刮目相看了。”
我的心裏很高興,我知道我們終於打勝了這一仗,今後我在蕭梁皇家的才名就會不脛而走了。
我滿以為蕭繹會和我一樣充斥著勝利的喜悅,四下尋找,卻看到他躲在一個黑暗的角落,自斟自飲起來,臉上都是紅紅的酒意,卻找不到一絲一毫的快樂,我的心刹那間掉了下來,掉到了深深地無底之淵。
真是一個不眠的除夕之夜。
第二天,要參加了皇室的各種禮儀活動。在父皇和蕭氏的列祖列宗麵前,看到的是一群恭孝仁德的子孫,可誰知道他們心裏藏著怎樣的秘密,恐怕隻有上天才能知道了。
終於到了夜晚,我才有機會和蕭繹說句話。
“殿下不高興?昭佩雖不是八麵玲瓏,卻也看得出來。”
蕭繹歎了口氣,許久才說:“沒什麼?隻是有點太過了。”
“過了?什麼才是不過?”我很不服氣。
“唉,你始終隻是個王妃,何必非要強出頭呢?這做人也要講求中庸之道,過了,反而會惹禍,你明白嗎?佩兒。”蕭繹終於說了心裏話。
“你怕什麼?是曲高和寡?還是知音難覓?”
“這人心隔肚皮,一眼看不透啊,還是收斂些好。賣弄才智,鋒芒畢露,必然樹大招風,遭受嫉妒,懂麼?”
“你要我忍到什麼時候?你可知道大皇姐和皇叔的醜事?”
“這事就不要提了。父皇早已知道了。”蕭繹閉上了雙眼。
“啊?”我怔了一下,“這等讓皇族蒙羞的事情父皇也不介意?還有他們要謀逆,殿下可知道?”我簡直有些暈厥。
“你聽說了?”蕭繹黯然。
“隻有牆上有縫,就會有風刮進來。父皇再慈善,這種事也能容忍?”
“唉,父皇隻是流著淚對皇叔說,‘以我這種才能都不能治理好國家,何況你呢?’”
“天那,這種沒有盡頭的縱容,隻會助長他們更加任意妄為的,天下總有一天會大亂的。父皇難道不知道?”
蕭繹無奈的笑道:“以我們的力量,又能怎麼樣?“
“他們都不怕,你卻怕什麼?”
“怕什麼?我的母親至今隻是個修容,居於九嬪之末。本王這樣的殘目到處遭人恥笑,還能做什麼?”蕭繹看起來有些心灰意懶。
我沒說話,心裏忽然有種莫名的恐懼,好象隨時都會迎來狂風暴雨的侵襲,我不由地打了個寒戰。
“你休息吧,本王去書房。”
“這麼晚了,殿下還不休息?”我有些失落。
“想必你也聽說太子在編著《文選》,本王將來也要著本書,名字都想好了,叫《金樓子》,要整理些材料。昭佩,你先休息吧。”他忽然之間變得嚴肅起來,說完即出了我的寢室,外邊有股蕭索的寒氣立即撲麵而來。
金樓子?我暗暗念著。他嘴上說得很輕鬆,卻仍然連著書也要和太子去比,這也叫淡薄嗎?自欺欺人罷了。我微微覺得什麼地方有些不對勁兒。哦,對了,第一次聽他沒有叫佩兒,叫的是昭佩,聽著好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