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9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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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禦文從來沒有如此心浮氣躁,眼睛不斷在盯著手機,每一次鈴響,都滿懷希望地看來電顯示,然後都是失望地接聽。
    算算時間,櫻去見肖曉已經快五個小時了,兩人現在是還在一起,還是櫻已經自己回家了?禦文用力晃了晃頭,瘋了,自己真是瘋了,所有的自控力,十年的克製,怎麼會一夕間崩潰。
    不知不覺中,駕車來到櫻的樓下,抬頭望過去,櫻家裏一點燈光都沒有。看看表,晚上七點鍾,不會那麼早睡,應該還沒回來吧。
    點上支煙,禦文靜靜地等候。
    深夜兩點,櫻家中的燈仍沒有亮過,禦文丟下最後一個煙蒂,啟動了車子,掉頭回家。
    梯間很暗,看來樓梯燈又壞了,禦文想著明天買個燈泡換上去。摸索著拿鑰匙開門,腿卻在門邊碰到個軟軟的物體。他一驚,按亮打火機,火光下,櫻迷茫的臉龐映入眼簾。
    “櫻!怎麼在這裏?”他打開門,驟然亮起的燈光讓櫻掩住眼睛,“你回來得好晚,我都睡著了。”她虛弱地笑。
    禦文一語不發。拉她進屋,櫻的手指冰涼,臉上不知是汗,還是淚,頭發亂成一團堆在臉邊。禦文皺著眉,開了冷氣,又到洗手間擰了把毛巾遞給她:“擦擦臉,我給你倒杯水。”
    看著櫻一口氣喝下一大杯水,青白的唇恢複了一點血色後,禦文問:“怎麼會在這裏?”
    櫻抬眼看著禦文,眼光無助得令人心痛:“我現在很混亂,我去找思佳,可她去了外地,我又決不能一個人呆著,我怕我會瘋掉。”她語無倫次,禦文歎口氣,在她麵前蹲下,把她神經質般揮動的手抓住,寬大而溫暖的手讓櫻慢慢鎮定下來。
    “慢慢說。”他輕輕道:“你去見肖曉,發生什麼事了?”
    櫻望著禦文的臉,突然緩緩流下淚來:“禦文,肖曉,真的活不久了嗎?”
    禦文靜了片刻,道:“櫻,我也不清楚。”
    櫻的臉上顯出絕望,緊緊咬住小小的唇,禦文心裏一痛:“櫻,不要這樣,你不是一向很瀟灑,當初你是怎麼說的?”
    “當初?”櫻張大眼,看著禦文,“禦文,你知道什麼叫做悔不當初?”
    禦文不語,櫻也不要他的回答,抖著唇,她說:“錯了,全錯了,我浪費了十年,才發現,我們錯過了太多,所有的事都錯了。又不能再重頭來過。十年來,我封閉著自己,卻不知道,十年的痛苦,竟源於一個荒謬的謊言。”
    她捂住胸口,痛苦地望著禦文:“很痛,這裏很痛,可他,比我痛百倍。從來,我就沒有信任過他,哪怕隻有一點點的相信,我們也不會錯到這種程度,是不是老天對我的懲罰?”
    她緊緊抱著膝坐在禦文客廳寬大的沙發上,小小的身子團成一團,現在是酷暑的七月,即便是晚上,也悶熱得沒有一絲風。房間裏的空調調整在28度上,禦文都覺得有些燥熱,她卻渾身簌簌的發抖,禦文握著她的手,手是透涼的。
    歎口氣,禦文憐惜地看著她,“櫻,什麼都別想了,我送你回去,你現在最需要的是洗個熱水澡,然後好好睡一覺。”
    櫻不語,禦文拉她起來,她順從地站起,跟著禦文下樓,上車。一路上,一語不發。禦文什麼都沒再問,以櫻花現在的情緒,什麼都說不清。
    看著櫻睡去,禦文輕手輕腳離開。上了車,他臉色沉下來,拿出手機,猶豫再三,還是開始撥號。
    肖曉幾乎是立即接了電話,聽他的聲音,應該是沒有睡。
    “見個麵吧。”禦文說。
    “好,去你那裏,還是你到我這裏來?”肖曉很快回答。
    “我去你那裏吧。”總不成叫個病人來回走吧,禦文說。
    肖曉住的是豪華套間,客廳的一角有個小小的酒吧。“喝點什麼?”肖曉問,禦文注意到酒吧的吧台上放著一隻酒杯,杯中還有半杯暗褐色的液體,看一旁放著的酒瓶,應該是JohnnieWalkBlue。
    “你在喝酒?”他挑眉問。
    肖曉笑笑:“嗯,睡不著時,會喝點,你呢,也喝點?”
    禦文搖頭:“不用,來杯冰水好了。”頓了頓,又說:“你也少喝,喝酒傷身。”肖曉淡淡地笑,拿起水杯,給禦文倒水。
    “我從櫻那裏過來。”禦文說。
    肖曉往杯子中加冰的手抖了一下,冰塊滑落到吧台上,冰塊在大理石的台麵上輕輕滑出一道水痕,他垂著眼,把桌上的冰塊丟進垃圾桶,拿張紙巾把台麵細細擦拭幹淨。
    “她還好吧了?”肖曉將紙巾丟進垃圾桶。
    “不好,情緒很糟糕。”禦文實話實說,肖曉猛地抬眼看他,禦文接著道:“一直在哭,說話雜亂無章,不知所雲。你對她說什麼了?”
    肖曉靜了很久,然後說:“我隻是說了個事實,然後,她轉身就走。”
    “什麼事實?”
    肖曉眼中突然閃過絲寒意,緩緩問:“誰告訴她,我結婚了?”
    禦文一怔:“你到美國一周後,我們就收到了你結婚證書的影印件,還有婚紗照。難道?”他睜大眼:“怪不得,她說是荒謬的謊言。”
    肖曉苦笑:“荒謬?再荒謬,她都相信,就那樣直接消失,不接電話,不收信,把家一搬,徹底斬斷一切。”他一口喝幹杯中的酒:“我與她之間的信任,不及一張偽造的證書。連申辯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就判了我出局。”
    禦文皺眉:“別喝了,你身體本來不好。她那個寧折不彎的脾氣,你還不清楚,別說是你,十年來,若不是思佳一直追著她,誰知道她在哪裏?她與什麼人都不聯係,自閉,你知道嗎?十年來,她就活在自己的世界裏,你怨她?她怨誰?”
    肖曉怔忡地看著激動的禦文,片刻,淡淡了然一笑:“禦文,原來,十年不變的,還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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