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充斥著濃鬱的肉體燒糊味，幾乎已經到了嗆人的地步，也越發地昭示著四長老凶多吉少。
    我抿了抿唇，對四長老可能的遭遇毫不同情。今天就算他不被陸楓收拾，我也會把他永遠留在鏡子裏。
    隻有讓他變成死人，我才能保證自己以後不會再被這個人暗中加害。
    所以我走得很慢，一來是盡量不驚動裏麵的人，二來是我今天情況特殊，能發揮的戰力有限。能不要動手就不動手，自己的問題自己知道，在狀態不佳的時候麵對強大的敵人，要麼是不怕死找死，要麼就是腦子有問題。
    至於四長老，他的死活我管不著，我唯一關心的是我兒子陸楓。剛才我感應到的氣息基本和妖凰如出一撤，但又有些隱隱的不同，可我暫時說不出究竟是哪裏不一樣，隻有親眼看到才好判斷。
    無論是四長老還是妖凰，都不是容易對付的角色。而暫時被玉佩封閉住異能的端木麟，自是不適合參與這種危險的行動，因而我才找了借口支開他。
    糊味是從一間空教室溢出來的，空氣裏滿是煙霧，越是靠近，能見度就越是不佳。
    雖不足以對我造成困擾，但因為我正身處鏡像空間，加上這裏的時間流速被人為地修改過，等於是一個陌生的極為不穩定的空間。
    如今視線再受阻，自然讓我必須更加小心應對任何突發事件。迫使我邊走邊從懷裏掏出一張白紙，紙張泛黃，隱約能見到不少裂紋。
    明顯是上了年代的物件兒，上麵寫滿了字，記載的是一種古老的文字。如蚯蚓般，密密麻麻鋪滿了整張紙。
    我猶豫了一陣，還是用左手兩指並攏舉到嘴邊，念了一道記憶中生澀難懂的咒語，便看著手裏的紙張越降越低，越來越透明，最後沉入地下消失不見。
    做完這一切後，我終於一步一步挪到空教室的門口，向內張望時，正好對上一雙極其戒備的雙眼。
    通紅的眼珠在一片煙霧中如探照燈一般直直向我射來，也像是惡鬼的眼睛，正虎視眈眈地瞪著我。
    是陸楓！但他現在的精神狀態好像有點問題，並沒有認出我是誰。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敵意，全身被包裹在火焰之中，看不出具體的身形。
    但就高度來說似乎比以前高一點，假若真是陸楓，那他現在的身高絕對不是五歲孩童該具備的，目測起碼接近十二三歲。
    明明昨天還是個兒童，今天就已經長成了少年。但也不排除因為時間流速的不同，陸楓實際已經在鏡像空間裏待上好幾年了。
    除此不同外，火焰果然是青色的，但奇怪的是我並沒有感受到熾熱的溫度，反而還有點冷。
    教室裏和教室外根本就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溫度，迎麵而來的空氣明顯比後背冷得多。
    這等詭異的現象我還是第一次遇見，過去曾經和妖凰本尊交過手，我很清楚他的火焰之力使出來是金紅色的。如何會變成如今的青藍色，著實讓人費解，莫非是和血脈覺醒有關係？
    但相傳真正的鳳凰神獸的火焰並不是這個顏色，所以極可能是陸楓自己體內的異火發生了變異，或者是他所謂的血脈覺醒當中還有我不知道的內情。比如鳳凰涅槃後為何會直接化為人形？至今我也沒弄明白真相。
    一路走來並沒有刻意隱藏行蹤，我也相信對方早就已經發現了我和端木麟的存在，所以再躲躲藏藏下去，已然失去了必要性。
    我就這麼站在門口和陸楓對峙，期間不著痕跡地瞟了瞟呈大字型躺在不遠處的黑影。正是四長老沒錯，但現在的他四肢卻有青藍色的火焰在燃燒。
    燒得不快，仿佛就是為了專門折磨他一般。火苗很小，看起來搖搖將熄，可就是頑強地存在著。並且不停一厘米一厘米，一寸一寸地向上蔓延。
    這本該是相當痛苦的一件事，可我卻看到四長老在傻笑，像是沒有痛覺一般咧嘴笑個不停。配上那張髒兮兮的，東一塊汙漬，西一塊焦黑的臉，並不時發出魔性的笑聲，回蕩在整個教室內。實在叫人瘮得慌！
    很顯然，四長老的精神也出現了問題。
    陸楓卻還是一動不動地望著我，但我直覺認為，隻要我越雷池半步，陸楓絕對會閃電般地撲過來對我發動攻擊。之所以現在還待在原地，那是因為我始終沒有踏進這個教室。
    他不時看看我的腳，麵無表情，但我知道他在警告我不要再靠近。他能感應到我的異能不比他的弱，反之，我也能大致判斷出我們勢均力敵。
    輕易動手，絕不是什麼明智的決定，為避免兩敗俱傷的結局，我決定在對峙的同時，率先打破沉默：“小楓，認得爸爸嗎？你還好嗎？”
    “爸爸”這兩個字似乎小小地刺激了他一下，他那血紅色的眸光動了動，但這種變化來得快消失得也快，幾乎讓人以為產生了錯覺。
    但盯著他看的我，還是發現了。嗬嗬，得，有變化就是有戲！
    於是再接再厲：“小楓，現在已經沒有危險了，你慢慢收起你的異能，跟爸爸回家好不好？”
    陸楓還是默不作聲，我則小心翼翼地準備靠近他。抬起左腳，一點一點跨進教室裏。陸楓的表情有一瞬間出現了猙獰，可當我準備後退的時候，他扭曲的五官又恢複了正常。隻是看著我的眼神，越發得淩厲。
    我站在原地不動兩秒，見他沒什麼別的動作，又大著膽子再邁一步。一步又一步，短短十幾米的距離我像是走了一個多世紀。
    他始終不曾攻擊我，但他身上青藍色的火焰是越燒越旺。連帶著一旁四長老身上的火苗也變大了許多，焚燒的速度也跟著快了許多。
    眼看著四長老的手臂已經燒掉了半截，火焰正在吞噬他的肘關節，卻愣是沒聽到任何一聲痛苦的呻吟。反倒是笑聲越來越大，沙啞粗糲的聲音在耳邊回響，聽久了自是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我不理會四長老，隻專心觀察著陸楓的變化，當我離他還有不到三步遠時，原本單純銳利的紅眸突然靈動起來，對著我眯眼一笑，用清脆的童音道：“親愛的爸爸，你上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