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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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兒家中貧窮,是柳老爺從小買進府中做三公子的貼身小廝的,柳如風對他好,他又機靈知恩,與柳如風的關係自然不一般。如今太妃發話隻許一個體貼的人跟過來,所以選的自然是他,柳家人也放心些。
柳如風低下頭,用手摸了摸環兒的頭發,看著這個比他小兩歲,還沒長開的瘦小東西,笑了笑,說到,
“傻孩子,這裏王府,守衛森嚴,你才多大,別說背著我,就是你自己跑都不一定出得去,被抓回來,他們現在不會拿我怎麼樣,可是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讓我在這裏孤苦無依嗎?再說,我們若生出事端,爹爹那邊該怎麼辦。”
“可是老爺……。”
“我不恨他,他也是沒辦法的。”
“可是,可是如今我們該怎麼辦?”
“沒有怎麼辦,這就是皇命,你出去吧,找個地方好好睡一覺,不管今晚這裏發生什麼,有什麼聲音都不要進來,聽見了嗎?”
環兒聽完柳如風的話,過了好一會好像才明白,才終於站起身,慢慢悠悠的走了出去,看著門關上,柳如風咬了自己舌頭一口,並沒有出血,隻感覺疼了一下,然後他對自己說,
“柳如風,來都來了,早晚要麵對的,不管今晚發生什麼,你都要麵對,做人要對自己狠一點。”
將近子時,柳如風就聽見屋子外麵有腳步聲,還不止一個人,就聽見一個侍衛關心的說“王爺,這邊,您慢點,注意腳下,您慢點。”
然後門就推開了,一個大丫鬟接過王爺,吃力的扶著向這邊走來,這時柳如風才有機會看看這個名震全國,如今又病入膏肓的皇禦弟。隻見他寬眉高鼻,刀裁一樣的鬢角和下頜,鷹目緊閉,菱形的薄唇上沒有血色,臉上平添了一份青白的病氣。柳如風不禁想,如果王爺沒有這病,定是個俊美的男人,應該可以迷倒一片大家閨秀了。
還在走神中,兩人已經來到床邊,因為王爺身材高大,身邊的大丫鬟失手沒有扶穩,王爺的身體一歪,倒在了床上。柳如風早就忘了剛才自己對自己說的話,雙手拄著床沿向裏挪了挪。丫鬟見狀連忙又叫了幾個小丫鬟來,把王爺抬到床上,換好衣服躺好,臨走時扶了個安便退了出去。
柳如風平生第一次睡覺的床上多躺了個人,還是個病人睡得死氣沉沉的,不免心中害怕,他縮了縮身子,雙手抱著膝蓋倚在床頭上,屋子裏又變靜了,柳如風看了一會王爺,沒有轉醒的征照,而且王爺身上還輕微的有些酒氣,柳如風想,今夜王爺是不會醒了,不由得吐出一口氣來,心中的大石暫時落下。不過他不敢動,怕驚到王爺睡覺,不知不覺,眼前朦朦朧朧有了困意。
當柳如風把頭從膝蓋窩裏抬起來,天已經亮了,抬手揉了揉僵硬的脖子和肩傍,才想起這裏已經不是自己家了,轉頭看了看王爺,被子蓋在身上還沒有醒,應該睡的挺好的,臉上的病氣都消了些呢。
正看著,王爺的眼睛忽然慢慢的睜開了,雖然身體抱恙,可是長年曆練殺場的精氣神還是在的,果然是雙鋒利的鷹目,黑黑的瞳仁就那麼平靜的看著柳如風。柳如風先是也平靜的回看回去,可是忽然回過神來,全身打了一個機靈,心中有幾分羞澀幾分窘迫,待他反應回來連忙向床邊挪了挪,伏下身去,在床上給王爺行了個跪禮,雙手重疊,額頭輕輕的放在上麵,
“臣……臣,柳如風拜見王爺。”
殷沐薇本來看著這小孩有趣,幽潭一樣的眸子裏,緊張,害羞都寫在那張俊俏的小臉上,外加可能昨天有點累和喝了點酒,好久沒睡這麼踏實了,心情不錯。可當他看到跪在床沿的小東西身上的大紅喜袍和纏在他足上的白布,心中就明白了這男孩的身份還有一些不言而喻的東西。
殷沐薇的心有些難受,是對男孩的過意不去,皇兄母後也太不管不顧了,就聽了一個老道的什麼胡言亂語,就下了這樣的聖旨,明顯這男孩是被逼的,自己好與不好豈不誤了人家一生?殷沐薇看著柳如風,年紀應該不大,白淨的小臉上,靈巧的大眼睛透過餘光偷偷的正看自己,有些怯懦,感覺就好像剛從街上撿回來的小狗仔兒,看誰都害怕。殷沐薇忽然抬起手想要摸摸柳如風的臉,柳如風不敢動,木木的看著身下的錦被,等著殷沐薇的手落在臉上。王爺的手又在半空中停下,心想自己這是幹什麼,再嚇到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