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眾裏尋他千百度 一百五十一、膽裂魂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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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著如意算盤的鄭逍,失策了。出乎她意料的是,沈桓淩沒應邀來玄青宮一敘。此人甚是奇怪,當初說好幫他追婁琬琰,這廂有了機會,又不來,莫不是嘴上說著玩玩來的。
“四殿下說沒空,可奴婢分明見他坐在院裏與宮女調情嬉戲。”琉姝麵露不解,“平日他與咱們交情甚少,公主何故請他過來?”
鄭逍方想找理由搪塞,便見瑤妝推門而入,一臉喜慶隻道:“公主,都準備好了,殿下叫咱們呢。”
這沈桓淩不去,紅線也牽不成,鄭逍霎時失了興味,動作拖拉磨蹭了小半會兒才出門。前院裏一幹人早早等著,見了她來,最前頭那隻步輦率先起步,婁老頭那隻緊隨其後,接著是婁琬琰與鄭逍並排前行,輦夫原以為此番方便她二人一路閑談,不料鄭逍剛撩兩句,便見對方不賞臉以手撐頭小憩,前者愣是強壓心頭不快,轉而與一旁瑤妝琉姝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心中直歎自討沒趣。
待一路過,去了白馬殿,一行人遠遠看見雍和橋上一人負手而立,走近了仔細一瞧,竟是沈桓良。也不知他獨自一人在那作甚,不過鄭逍分明在婁琬琰一張俏臉上看見了“欣喜若狂”四字。
步輦停在明月湖畔,此時草地青青,與湖中一大片綠得發亮的荷葉相映襯。幾人還未定神,便見一女子從身後竄至沈桓良跟前,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偏往對方身邊靠。樓老爺見勢忙出聲製止,卻見對方充耳不聞,頭也不回與橋上男子越發膩歪。
那沈桓良也不知怎的,明顯有些不自在的模樣,見橋下停了幾頂步輦,忙大步流星迎上前。
“大哥。”沈桓修最先開口,一臉欣慰,像是見了許久不曾交涉的舊友。
沈桓良也同他寒暄,見了婁老爺忙上前招呼,後者依舊笑若春風,又詢問近況,聽聞諸事順宜才滿意頷首。
“二弟妹,近來可好?”
鄭逍上前矮身行禮,繼而淺笑:“一切安好,不知大哥來此,可是在等人?”
沈桓良點頭:“方才四弟讓人傳話,說在橋上相見,隻是等了許久卻不見人影,一轉頭便見表妹笑臉相迎。”
鄭逍愕然。
好你個沈桓淩,她好意幫他牽線搭橋,臭小子卻將機會拱手讓予老大,敢情這家夥整個一聖母,分明早對婁琬琰有意,關鍵時候又當起縮頭烏龜,簡直令人無話可說。
“怎麼,二弟妹為何如此神情?”
“沒什麼,”鄭逍整理麵部表情,抬眼莞爾隻道,“方才偶然瞥見一隻白鶴銜枝掠過湖上,眨眼間不見,故而恍神。”
“時下並非築巢之季,何來白鶴銜枝?”不等對方回話,沈桓修便兀自輕笑插嘴,“公主莫不是眼花了?”
男人拆台,鄭逍心中微慍,方想回駁兩句,便見婁琬琰正於沈桓良身後,一雙秋水杏眼正不懷好意陰測測盯著自己,當下一陣心驚。
橋上風光固好,卻不時勾起沈桓良落水那日落水回憶,如今還心有餘悸,幾人隻在橋上待了片刻,便應邀去白馬殿中小坐。
殿前有一匹漢白玉精雕而成的白馬,相傳當年越宗皇帝遊湖,殿前一匹良馬通身雪白,正伏地休憩,方聞人聲至,竟展翅高飛消失在天際,後來越宗皇帝為作紀念,命人用玉石在此雕砌一匹白馬——白馬殿因此得名。幾人圍馬而觀,見那馬首每一處都精雕細刻栩栩如生,不禁接連感歎工匠巧奪天工。見婁琬琰抬手輕撫馬身,鄭逍也佯裝興致盎然湊近馬首觀摩,又將耳貼在馬麵上以手輕擊,孰知方聞其中聲響,便像見鬼似地往後一跳,連退數步跌坐在地,額間直滲細密汗珠,麵色慘白,一臉不可置信的驚恐。
沈桓修見勢忙俯身詢問,又以雙手輕附其肩,隻覺對方渾身抑製不住顫栗。
鄭逍心中一陣亂鼓狂擊,大口喘息片刻,旋即抬手直指馬首,哆哆嗦嗦隻道:“那裏麵……那裏麵有、有人在喘氣……”
“什麼?!”眾人大驚,紛紛同她一般跳至數米遠,婁琬琰聞言雙腿一軟癱坐在地,方才在沈桓良跟前還麵若桃花,這轉眼之間,便麵如土灰,一雙水杏大眼不消片刻隻滲出淚花。
“來人!”不等老大開口,沈桓修忙危色厲聲道,“即刻將這白馬鑿開!”
“萬萬不可,殿下,萬萬不可!”看守大殿的領事聞聲忙連滾帶爬跑出來,撲通一聲跪在男人麵前,一臉如臨大敵懇求道,“這是聖祖生前最愛的玉馬,嗜之如命,聖祖駕崩前,還尤其囑咐宮人精心馴養此馬,倘若貿然將其鑿開,奴才唯恐驚怒聖祖在天之靈,是以懇請殿下切莫違逆聖祖遺詔!”
“一派胡言!”前者神色凜然,抬手直指那匹玉馬揚聲慍道,“你沒聽二皇子妃說裏麵有喘氣聲?若不鑿開一看,怎知究竟是人還是精怪?!”
那領事見勢,兀地從地上爬起,慌裏慌張上前側耳相貼,卻什麼動靜也沒聽見。
“不可能!”鄭逍回神,奮不顧身衝上前附耳傾聽,果真不見絲毫動靜,當下噤聲,一臉匪夷所思。
“我來聽聽,”婁老頭也跟著湊至馬前,右耳緊緊貼在馬腹上,聽了半晌一臉茫然,“老夫也沒聽見動靜。”
之後是沈桓修,沈桓良——就這樣,一個個像閑著沒事做,紛紛將耳朵貼在馬腹上,又紛紛搖首起身。鄭逍正納悶兒,不死心最後依次附耳緊貼馬腹,吊著一顆鬥膽以手輕擊。
隻聽砰地一聲,有硬物從裏邊猛地砸在馬腹上,隻震得鄭逍右耳即刻嗡嗡作響,一對顫抖的小心肝幾欲從嗓眼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