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莫愁前路無知己 一百一十三、杯觥交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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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連將軍話說得好聽,卻賴在玄清宮不走,分明是想一睹佳人風貌。沈桓修何嚐看不出他私心,旋即遣人去叫卞小姐出來。鄭逍記得,當初卞幺被接進宮中,確是他拉攏人心的籌碼,不過他隻提過要將卞幺送給旁人,不想如今卻是拱手贈予連辛雲。那廝從不做虧本買賣,況且他還記恨那事,鄭逍不信他單純是為自己解圍。
約莫半炷香的功夫,卞幺雲鬢玉簪一身素衣現身,水杏大眼紅唇粉麵,舉止投足倒有那藝伎幾分神韻。鄭逍暗將她與那藝伎比較,覺著卞幺不論身段還是相貌都略勝一籌,如今連辛雲麵上不屑,那雙虎目卻不時偷瞄,沈桓修篤定他是一眼相中,不動聲色揚唇。
“李太子、連將軍萬安。”卞幺唇角微揚,半蹲在連辛雲麵前,緩緩抬眼瞥向對方,又適時收回,風韻之中略添青澀。她那密長的睫毛像兩把小刷輕輕搔弄連辛雲的心,後者不自覺喉頭上下輕動,被鄭逍逮了個正著。
“連將軍,如何?”沈桓修見勢趁勝追擊道,“這卞小姐比起你那私逃的藝伎,究竟是好還是不好?”
這種問題分明是在刁難回答的人,回答好顯得自己庸俗,回答不好又傷了佳人的心。連辛雲暗自思量如何回答最為妥當,李承權方想發話為他解圍,便見那卞幺屈身恭敬道:“將軍定是重情重義之人,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想必以小女平庸之姿,自然入不了將軍的眼。”她的嗓音空靈不失嬌柔,字字如清泉流石,不比那叫鬱貞的藝伎遜色,縱是女人聽了也難免動情。
這話簡直是折煞人了,鄭逍暗忖,無論是才情還是姿色,卞幺都可謂人中龍鳳,倘若她都自謙如此,那這桓都城辦成以上的女子都得自行慚愧。
此話正中某人下懷,對方頗為讚許輕瞥她一眼,便見連辛雲麵上微怔,又忙聞言細語矢口否認:“小姐此言差矣,”言間,他又起身小心翼翼去扶卞幺,“小姐國色天香,自然人見人愛,隻是本將——”他雙手輕握掌中藕臂,隻覺柔軟芬芳,一時竟難移開手。
“將軍,”沈桓修兀自笑著打斷他,眼中精光閃爍,“既是人見人愛,想必將軍也是一見傾心,如此,還有什麼好顧忌的,何不將卞小姐接回府上,好生疼愛疼愛?”
鄭逍語塞,不禁暗想,什麼話被他這麼油腔滑調說出口,總帶著股低俗下|流的意味。
也不知那連辛雲心裏在想什麼,好像聽那廂如是說,覺得倒有幾分道理,加上自己確實喜歡眼前這位清麗美人,一時間竟忘了鬱貞的模樣,眼裏全是卞幺一雙美目紅唇,鼻尖盡是那沁人心脾撓人心窩的芬芳,掌心全是那柔軟動人的觸感。
李承權也是男人,見這卞幺的確像畫裏走出的天仙,自然理解連辛雲的心情。何況他現今掌握三成兵權,自己正急需勢力鞏固地位,當下借此取悅對方一番,自然大有裨益。雖說李娉月是自己的親妹妹,但和微不足道的兄妹情相比,他覺得,還是未來那片偌大江山更有價值。
“我說連將軍,你還有什麼好猶豫的?英雄愛美人可是天經地義,”始作俑者悉知在場各自心懷鬼胎,便也直截了當接道,“今日你不正是要人來的,現下這美人也有了,你若再扭捏作態含糊其辭,美人可就不樂意了”
連辛雲本意確是要人,卻也想借此機會與李承權聲討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頭,誰知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不溫不火以美色打發他。可他這招也著實管用,卞幺與那鬱貞相比,自然勝出一大截來,讓他無論如何也無力抗拒。
事情剛定下來,沈桓修便在玄清宮中設宴款待二人,在座還有宦央蓉等人,李承權不曾想他才和李娉堯大婚不久,又娶偏房,不禁氣惱,臉拉得老長。鄭逍見勢不禁輕笑,方才還說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這會兒又不待見小三,還算有些正義感。
“將軍——”席間,卞幺坐在連辛雲左手邊,不時給他添酒,很快便一副小嬌妻的模樣。後者受寵若驚般應下,隨後又夾了塊豚肉放進她碗裏,二人相視一笑,仿佛這桌上隻有他倆,好一副濃情蜜意狀,簡直羨煞旁人。
鄭逍心想自己可是白擔心,英雄難過美人關,這美人又何嚐不為英雄傾倒。隻是這卞幺眼光太差,就這麼輕易和連辛雲看對了眼,往後對方又有了新姘頭,她豈不是要傷心了。
宦央蓉今兒像是吃了安眠藥,穿得珠光寶氣,卻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看見對麵一對你儂我儂,也不借勢刷存在感了。鄭逍挑眉,不以為意自顧自吃個不停,不經意抬眼卻見卞幺神情複雜直直望向這邊,當下一陣心虛。在她現身之前,鄭逍也在,如今沈桓修說要將她拱手贈人,想必她是誤會自己坐視不管了。好歹也同床共枕過,就算稱不上患難之交,也算個朋友了。負罪感如潮水湧上心頭,鄭逍心頭泛起一絲異樣,當下埋頭大吃,不敢與她對視。
“二殿下,公主,小女子敬二位一杯,”卞幺忽而起身敬他們,唇邊掛著一絲淺笑,“承蒙二位關照。”說完,便以袖掩杯一飲而盡,姿勢優雅中透著一般女子沒有的豪氣。
“好!”沈桓修笑彎了眼,也讓人為他斟酒回敬對方。鄭逍見勢也隨他一飲而盡,一杯薄酒下肚,隻覺喉間一股清甜,胃裏一陣暖意。
“殿下,”誰知那頭卞幺還沒完,又親執酒壺起身欲為前者斟酒,沈桓修坦笑著遞上酒杯,便聽她接道,“若非殿下當初為我贖身,隻怕我如今還困於那煙花柳巷之中。”
見那頭二人皆是一飲而盡,李承權也起興敬酒,而後席間也漸漸熱鬧起來。
散席的那會兒,幾個男人皆意猶未盡的樣子,好在酒度數並不高,隻是喝多了,尿意也來了。鄭逍微醺,向各位打了招呼便率先回去,旁人各自收拾心情,也在正殿前分道揚鑣,各自回屋,為明早回程做準備。
鄭逍一夜無夢,隻是誰也沒料到,計劃不如變化快,所有定局皆在翌日清早起了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