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莫愁前路無知己 九十四、飛來橫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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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逍坐馬車本就暈眩,上馬車即刻倒頭大睡,隻覺整個身子骨都被顛簸得快散了架,心想,與其側躺休息還不如直直倚坐著舒服。
敢情這馬車車輪是方的,一蹬一蹬,隻讓人渾身難受,胃裏翻江倒海個不停。
一路車輪嚕嚕聲不絕於耳,鄭逍還不習慣這種交通工具,一時被折磨得心煩意亂。好在路上車輛少,若無變故,馬車繞著山道前行,很快便能安全抵達目的地。清風拂過陣陣草木香氣撲向鼻尖,空氣新鮮得很,她也隨之不去理會煩躁的心情,反倒開始優哉遊哉哼起歌來。
馬夫在前有一陣沒一陣擊鞭,小夥在一旁滔滔不絕,沒一會兒便和車夫有說有笑,好不樂嗬。鄭逍坐了好幾次馬車,從沒有過這樣艱辛的體驗,她懷疑再顛個十幾米,這小破車能散架。
所以約莫一炷香的功夫,也不知哪裏傳來極響的一陣斷裂聲,車身猛地朝山林陡坡那處傾斜,車夫連帶著那小夥一並滾下山林。原本小跑的馬兒受驚似地猛然疾速奔馳,那馬車趿拉殘破的車輪前行,當她本人毫無防備從車門滾出去的那一刻,鄭逍第一次對自己不適時的腹誹感到懊悔。雖然隻是靈光一閃,不過在頭著地暈死之前,她還是對這一跟頭沒準能栽回現代抱有一絲希望。
她已全然忘記當初從宿舍床上栽倒在地的劇痛,估計得腦震蕩骨折癱瘓在床,再不濟還落個植物人的下場。對這方麵鄭逍沒什麼概念,當她頭頂傳來一陣硬物猛擊般的鈍痛,自鼻腔魚貫而入的酸澀感,隨著脖頸處猛烈重壓鋪天蓋地襲來。
鄭逍腦洞一直很大,但像這次,來自腦髓深處綿延不絕的陌生記憶,像是帶她跨越了一個世紀那樣漫長。從呱呱墜地牙牙學語到研習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從至親骨肉血脈相連到形同陌路憤恨難抑。皇命,抗旨,吞金……在這所有悲慟情緒的背後,鄭逍總覺得遺漏了什麼重要信息。還沒等她徹底理清其中脈絡,濃烈的血腥味已而充斥著口腔,頭頂劇痛難忍,耳邊嗡嗡作響,脊椎和腰部像分離了一般,周身絲毫使不上力氣,不久便陷入黑暗之中。
等她再度清醒,周遭似乎皆是一片混亂,談話聲議論聲不絕於耳,鄭逍不知自己身在何處,隱約還聽見老大媽在近處不停嘖嘖歎息。有人正用絹紗給她包紮頭部,不小心動了她脖頸,疼得人直倒抽了口氣。那人動作停頓了一下,旋即冷冰冰道:“不要動。”
“怎麼……回事——”鄭逍緊閉的雙眼跳動了兩下,艱難地打開,白光漸漸在眼前擴大,她皺著臉皮一邊強忍喉頭那股濃重的血腥味和抑製不住的疼痛,一邊扯著嘴皮問,“這裏……這——咳……是……是……哪……”思維漸漸清晰,口齒卻不利索,很多字眼發不出聲,就像幾十年不開口說話一樣,聲音沙啞得堪比古董收音機廣播節目,她嚴重懷疑李娉堯這副嗓子廢了。
“是車輪,”入眼是個中年男子,右臉有一道很長的疤痕,他細心地用絹紗在她手背上輕輕打了個結,沉聲重複了一遍,“我晌午從麒麟道過來,見你躺在林坡道上,前方停了輛殘破馬車。姑娘那時傷得不輕,又不省人事,我便將你帶回療傷,如今一想,那車輪怕被人動了手腳。”
嗬嗬不是吧。
鄭逍嘴角不自覺抽搐了兩下,心道自己還真是喝白開水都塞牙縫。這實打實從狗血電視劇裏冒出來的情節,竟也這麼輕易發生在自己身上——動、手、腳……她想起直覺中的那雙眼睛,既心驚又氣急暗道,這丫算是謀害了不成,幸好不是轎車飛馳在高速公路,不然她哪有機會在這兒躺著腹誹,早去閻王那兒報到了也說不準。
她自詡純24K良民,往常行事作風還算有點分寸,不至到拉仇恨的地步。不過話說回頭,由於現在身份特殊,她也保不準誰要置自己於不利,想謀害她就徹底一點,搞成這副半身不遂的樣子,還不如一刀砍死來得痛快。也許兩眼一睜,就是爸媽的大臉呢~
開玩笑,要殺人的鮮少有這麼明目張膽,況且區區馬車翻倒也難至人於死地——雖然她現在愣是躺著一動也不能動。
那麼較合理的解釋就是,對方並不想置她於死地。
她特麼到底栽在誰手上,讓她找出來一定要討個說法。
想著,鄭逍腦仁開始隱隱作痛起來。她是個簡單的人,如果不是情境所迫,一般不會去思考這些複雜晦澀的問題,不管穿越之前如何平庸無為,她還沒倒黴到需要時刻提防身邊危險的地步。別人的青春滿滿的都是故事,她的青春,特麼的全是事故!
“真像啊……”她看見旁邊那位老大娘不停感歎,隨後屋裏幾人又背後小聲議論著什麼。
“呃……大爺……”鄭逍表情古怪地叫了他一聲,無奈在心裏暗自歎了口氣,難得羞澀地紅了紅臉頰,下定決心似地開口,聲音比蚊子還細弱:“我……我想方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