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莫愁前路無知己 八十四、墮其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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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用過早膳便去探望皇帝,他這幾日上了早朝都是草草了事,太醫查出些病症,要求皇帝多臥床休息,所以近日大小政事都躺在龍床上處理。
鄭逍他們到的時候,沈桓良也在。眼見又來了兒子看望,皇帝自然喜上眉梢,忙令女官張羅著端茶倒水。
兩兄弟相見,相互寒暄著一副兄友弟恭的樣子,沈桓修更將乖弟弟的秉性展現得淋漓盡致,前後一直大哥大哥地喊著,還讓沈桓良多帶弟兄常去玄青宮一敘。皇帝見了龍顏大悅,連聲招呼兩兄弟多多交流互動,共同輔佐自己鞏固國家勢力。
這些皇子們最擅長在皇帝麵前演戲,古時暗裏勾心鬥角手足相殘的案例也是數不過來的。鄭逍一旁觀望,不禁覺得沈桓修實在很有演繹天賦,放在現代絕對是小鮮肉裏的影帝。沈桓良見她坐著沉默不語,別有興致上前寒暄。
“玄青啊,”沈桓良看了一眼鄭逍,意味深長地對沈桓修笑:“二弟妹與你新婚燕爾,又貴為公主遠嫁而來,你可不能讓她受一點委屈才是。”
“大哥說的是,”沈桓修笑得一臉真誠,一手輕搭在鄭逍肩上,“弟弟得此賢妻,自然怠慢不得,有勞大哥提點了。”說著那隻手又意味不明地遊移到她後背摸了摸,惡心得鄭逍隻想一腳踩他臉上。
之後兩人也不知樂個什麼勁,裝模作樣相談甚歡,隨意攀談的也是毫無意義的話題。
過了約莫兩盞茶的時辰,皇帝需要潛心修養,三人才一道離開。隻是沈桓修他們還要去蕭氏那兒請安,沈桓良便以要事在身不便前往為由,與他們分道揚鑣。
他們去見蕭氏的那檔子,宦央蓉正狗腿似地給前者捏肩,又不時給她遞上宮人剝去皮的果肉,真真一副好兒媳的模樣,實在令鄭逍自愧不如。
沈桓修麵不改色側目,眼神像是在鄙夷。算起來,她倒是有好些時候沒來探看蕭氏了,一時心虛自知沒理,隻好默默把頭坑得低低的。
“青兒,母妃聽說,你前兩日去了東華縣,”蕭氏吃了顆青葡,一臉慈愛地看著自家兒子,繼而笑道,“可曾順道拜訪你景文師父?”
沈桓修正對上母親的目光,麵無表情定定看了半晌,這才頷首作揖淺笑道:“去了,景文師父說兒臣功力見長,讓兒臣不得鬆懈。”
“胡說,”前者話音剛落,蕭氏便一眼看穿拆台道,“沒去就沒去,何必與母妃打馬虎眼?”說著,她抬手招魂似地讓鄭逍上前,手下丫鬟獻寶一般呈上一個匾木盒。
“這是八珍糕,南臨富縣進貢上品,具有益氣養顏之效,你帶回去品嚐,若是合胃口,母妃再遣人送去一些。”說著,蕭氏示意宮人將東西遞過去,夙鶯機靈,趕在瑤妝前頭接下東西。
鄭逍一聽是吃的,整個人都活了起來,原本拘謹頷首莞爾,隨後又立馬福了福身子,眉開眼笑對蕭氏道:“兒臣謝過母後。”
宦央蓉見她得了便宜,自然看不過去,隻陰陽怪氣道:“前年父親去富縣,也是帶了這八珍糕回來,口感細膩柔嫩,酸甜有度,味道真真是極好的。”
聽她這話,倒像蕭氏沒送一盒給她,鄭逍抬眼瞥見蕭氏麵不改色喝茶,心虛地想,這老太婆偏袒得這麼明顯,分明是在無形當中給自己拉仇恨,也不知她什麼時候又得罪了對方,想找人記恨呢。
“不過一盒八珍糕罷了,”未料她還沒想出下文回應,便見身邊男人對宦央蓉笑得一臉寵溺,“蓉兒是見過市麵的,自然也不稀罕一盒糕點,你若喜歡,往後本宮讓人多捎些口味別致的予你便是。”這話分明在貶低鄭逍沒見過世麵,蕭氏一眼看穿這些小孩子家家置氣的把戲,不禁搖首輕笑。
那宦央蓉聞言,旋即如獲至寶般笑彎了眼,道了聲謝又旁若無人與他眉來眼去。鄭逍習慣被撒狗糧,白眼一翻,便保持微笑不予理會。
治愈心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吃——在鄭逍這裏,永遠都是至理名言。
所以一回玄青宮,鄭逍就忙趕著瑤妝去準備頓豐盛大餐,然後火急火燎打開木盒,方見那滾圓八珍糕表麵光滑剔透,其中透著點點翠綠與珊紅,一隻隻整齊排放在素油紙上,宛若冰糯種翡翠絨麵,簡直美不勝收。
如果放在以前,她還舍不得這麼快下口,但現在她覺得,不吃才是一種對美食極大的侮辱。
然後她一臉猥瑣親手將這半掌大的團子送到嘴邊,小心翼翼咬了一口,結果失望滴發現沒什麼味道。
這團子外皮的口感很像果凍和糯米糍的結合體,下一口,她才吃到流汁的糖心餡。這糖心的滋味簡直令人畢生難忘,淡淡的甜味略酸,說不出口感的果香滿滿融化在口中,中間還有一顆大果粒,一嘴抿下去,就像果味爆爆蛋爆開的口感,實在是妙哉!
吃了第一個,她就像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又咬開一個。這次裏麵流出的可是黃澄澄的油水,鄭逍在嘴裏仔細品味一番,發現這滋味竟和洪湖鹹鴨蛋黃磨細了拌進葷油一般,比包著整顆鹹蛋黃的酥餅入味得多。
這一盒八珍糕總共也就十二枚,一下子就被她吃了五個,還有酸梅蜜棗、蓮蓉桃膠等各種滋味的。等瑤妝把晚膳端上來的時候,鄭逍對著那些魚肉,早就沒食欲了。
“唉……”鄭逍摸摸肚子,還沒覺得飽,卻再吃不下東西。
“公主,”瑤妝給她盛了碗素湯遞上前,“要不您先喝些湯水淡淡口味?”
“不想喝啊,”鄭逍沒精打采擺手,隻抬起袖口擦汗道,“平日一口氣吃得再多,也不至渾身發燙,方才就吃了幾塊細軟糕點,怎的腦袋暈暈乎乎,手腳後背也汗津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