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亂花漸欲迷人眼 三十五、俊才賢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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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地方,乾宵殿門口迎上來兩個宮女,一個在前方帶路,一個緊隨鄭逍身後提裙擺。麵見皇帝和嬪妃總要打扮得體麵,鄭逍雖不喜豔色,卻顧忌禮儀把心一橫,選了件亮橙色外襯,整個人氣質立馬提升不少檔次。她輕移蓮步走在沈桓修身後,跟進內殿的時候,看見殿中已有幾人坐在龍榻左右,正在興致盎然相互攀談。
沈桓修最先負手上前笑得開懷,一邊揚聲叫“父皇”“母妃”,一邊恭恭敬敬躬身行禮。蕭氏早看見他從殿外過來,不禁喜形於色,又嗔怪他來遲了。鄭逍暗罵他動作快,趕忙跟著屈身行禮,自上次奉先殿一見,她已經有很久沒見蕭氏了,想著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經曆,鄭逍打心底畏懼。
皇帝先讓人給他倆賜座,待沈桓修向其他人寒暄過後,才上下打量了兒媳神情略帶沉重:“魏後那邊,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吧。”
鄭逍沒想自己是第一個被提問的,被他冷不丁一說,不免一陣緊張。她把頭坑得低低的,不去看高高在上微伏在榻的九五之尊,輕描淡寫道:“承蒙父皇掛懷,一切順利。”
“這些天多休息休息,有什麼需要隨時告訴青兒。”蕭氏也適時接話,鄭逍微微抬眼,見她還是一如既往地淡雅脫俗,溫婉隨和。
“母妃所言極是,”鄭逍莞爾,“兒臣福厚,有二殿下左右悉心關照便是萬幸。”
蕭氏聽她如是說甚為滿意,又扭頭看了沈桓修一眼笑道:“青兒生性忠厚溫良,你是他跋山涉水過門的正妻,他自然對你百般寵愛。”
鄭逍聞言,差點沒一個白眼厥過去,特別是在聽到“忠厚溫良”和“百般寵愛”八個字時,她猛地一個激靈,渾身“唰——”地泛起雞皮疙瘩,剛抬頭就對上沈桓修那柔光泛濫深邃黝黑的雙眸,嚇得沒差從座上跌下去。
“是啊,”皇帝嗬嗬笑道,“玄青生性豁達明朗,娶親之後越發風姿卓越了,”說著,他朝旁邊看了一眼,轉而對沈桓修道,“方才周長使還讚你剛毅自律,奮發勤勉來著。”他們你來我往相互回應,卻不再提魏後的事,倒是人情淡漠世態炎涼。
沈桓修一聲朗笑謙虛道:“周長使一向抬舉兒臣,倘若兒臣日後大有作為,定不負厚愛才是。”
“下官從不虛言,”鄭逍聞聲不禁抬首,隻見那人端坐在側,一身月白金絲紋竹長袍,手持骨扇,頭戴玉冠,膚白貌美,唇紅齒白,乍一看竟比坐在一旁的蕭氏亮眼。他一本正經朝沈桓修頷首淺笑,聲音溫潤清澈,“二殿下虛懷若穀,通達明理,實乃逸群之才。不單是下官,朝中上下還有誰人不佳褒獎?”
鄭逍猜他約莫三十上下的年紀,言行舉止卻不落凡俗,怎麼看怎麼討喜。本著半腐的精神,她在心底把這人和沈桓修狠狠YY了一通。
沈桓修剛欲發言,蕭氏便掩唇輕笑,“周長使謬讚,青兒何德何能得此殊榮,該是諸位大人抬舉了。”
“話雖如此,愛妃也應對玄青多加讚許,”皇帝已而正身坐起,悠哉抿了口茶,抬眼對沈桓修意味深長道,“隻是凡事切忌太過,縱是胸懷偉略,也需適時紓解。”
“聖上所言甚是,”旁邊又來了個插話的,鄭逍斜眼一瞥,是個五六十歲的老大爺。這人圓頭滑腦,頭發斑白,臉上布滿歲月的印痕,頂著副和藹可親的笑臉眯眼道,“微臣以為,二殿正值風華,自然奮發激進躊躇滿誌,凡事皆盡善盡美。聖上隻需稍加提點,多加磨煉,想必有朝一日,二殿定能不負眾望,繼承大統。”
啥?繼承大統這話都出來了?!
鄭逍以為隻是沈桓修飽受青睞,不曾想這老頭兒膽敢如此直抒胸臆,實在讓人為之汗顏。她小心翼翼抬眼偷看皇帝,眼見對方臉色並無大異,這才鬆了口氣。
原本隻是臣子,皇帝還沒發話,他倒像是主持大局的那個,開始提及皇位繼承那茬。隻是那廂,九五之尊聞言高深莫測一笑,不置可否端著瓷杯默默喝茶。
沈桓修不動聲色,隻是眼底一閃而過的失落恰巧被鄭逍捕捉,後者頗為同情地看了他兩眼,心說真是可憐孩子。
毫無疑問,沈桓修是有野心的,而且野心不小,這點從很多方麵可以看出。鄭逍想,按照慣例,新皇登基之前必須早立家室,作為弟弟,已而成婚娶妻的沈桓修的確比隻身一人的沈桓良勝算大。可是沈桓良為毛還是單身狗這個問題,她實在不解。封建社會都說男大當婚,依沈桓良這個年紀,多少該是半大孩子的爹了,他到底是不想和兄弟爭奪皇位,還是心裏藏著一個觸碰不及的對象——古代男子多有癡情之輩,就不知道這個沈桓良是哪個意思了。
然而很神奇的是,對此多年,皇帝竟也不催他趕快找個老婆傳宗接代。
果然,這些皇室宗族的頭緒不是她能理清的。
鄭逍兀自歎了口氣,誰知卻引來眾人齊刷刷的注目。為首的當屬皇帝,打她進殿起,通身鮮豔明亮的橙紅長裙便讓諸人為之一震,精致俏麗的麵容比那三月綻放的紅文蘭還要絢爛出彩,隻是這個美女子總愛靜靜坐在一角,或偏頭沉思,或抬眼左右覷視,若不點她一下,便不吱聲。
皇帝見狀不由帶頭朗笑:“小小年紀,歎什麼氣,若有憂愁,何不一一道來,想必在座俊才賢士定能為你排解。”
“是啊,”蕭氏朝她莞爾,“可是水土不服,在桓都住不習慣?”
鄭逍壓根兒沒想這茬,卻也不知如何回答,“呃”了兩下眼看便要冷場。好在那周長使見勢及時接話,才不至前麵兩位落得尷尬。
他端得一派溫雅從容,周身散發一種與生俱來的睿氣,緩緩打開骨扇在胸前輕搖道,“偏頭輕歎,愁眉微斂,許是對方才一番言談有所不解,二皇子妃可是另有高見?”
“並無高見,”鄭逍腦中靈光忽閃,隻抬眼訕笑道,“說來慚愧,適才諸位高談闊論,愚女卻神遊天外。先前聽聞八殿下誕辰在即,不免困惑,該送何物以表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