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獨在異鄉為異客 十四、險象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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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逍不是個懼怕黑暗的人,可能更多時候懼怕的隻是幻象。如果哪天醒來,第一個印入眼簾的是父母關切的臉龐,她發誓要做一個學霸。
在她的認知裏,真正的學霸不是單純擅長學習的人,而是建立在吃喝玩樂的基礎上,擅長學習的人。
她現在的心境已而趨於平和,因為過度的緊張、焦躁、恐懼和彷徨隻會讓自己陷入無盡的煎熬。按照往常的慣例,每隔一個時辰宮裏會有打鍾的鳴響,不過於此境地,她就像與世隔絕一樣,待在這片輪回無盡的寂靜黑暗之中,再怎麼垂首掙紮也無濟於事。
她突然想到三叔筆下的陰山古樓,於時於景皆讓人不寒而栗。鄭逍抬眼掃了一圈,那幾處樓閣無一不是大門敞開,月光卻透不進一絲,裏麵黑洞洞的像一張張血盆大口,不消時就能把人給吞了。
《談心》裏說:刻意去找的東西,往往是找不到的。天下萬物的來和去,都有它的時間。
也不知天明是何夕,鄭逍剛想破罐子破摔坐朝地上躺,周遭氣溫隱約開始緩緩下降,四麵八方的寒氣潮湧而來,侵魂蝕骨。她有不好的預感,提起十二分的戒備打起精神,手上臭豬油的印跡已經幹涸,所以心思著健康第一的原則,她開始用雙手不斷揉擦兩臂生熱。
隻是周遭溫度不斷下降,光憑這點熱量顯然抵禦不了突如其來的大量寒氣。鄭逍從前常常熬夜看視頻,自打魂穿了李娉堯的身子,夜裏還從沒這麼精神過,這時候破天荒的覺著頭腦清醒得很。冷就冷吧,眼見周圍還沒什麼異動,鄭逍心裏稍稍鬆懈了下來,又怕跺腳聲太響,就開始踮著腳在原地小跑。
後來她覺得原地小跑已經遠遠不能驅散全身的寒氣,所以一邊繞著花草假山慢跑一邊在心裏念念有詞: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菩薩顯靈菩薩顯靈小女子鄭逍無意冒犯先祖還請各位海涵就此饒過……阿彌陀佛佛祖在上請受弟子一拜如來聖祖觀世音大仙……雲長顯靈後人在此恭候聖駕……好一段傻逼的獨白……
何時眼前突兀見此屋,吾廬獨破受凍死不足!
鄭逍漸漸停下腳步,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從沒正常過。也許一開始來到這裏就是一場漫長可笑的噩夢——無故的穿越、狗血的和親、冷漠的生母,為求平和出賣女兒的生父,慈祥端莊的魏後,捉摸不透的沈桓修、寵辱不驚的沈桓良、勤政仁厚的皇帝、笑裏藏刀的蕭氏,還有僅是一麵之緣的皇室姊妹們,也許都是她天馬行空的幻想。
我們不肯探索自己本身的價值,我們過分看重他人在自己生命力的參與。於是,孤獨不再美好,失去了他人,我們惶惑不安。
放眼望去,縱是鬼氣森森也擋不住鄭逍突感一股莫名傷感。她就是個樂天派,成天嘻嘻哈哈不知愁滋味,日子過得舒服坦蕩,從沒想到自己也能這麼文藝。
“唉……”
“唉……”擦,鄭逍暗罵,有本事現個身,躲在暗處學她歎氣算哪根蔥!
一時氣極,鄭逍倏地仰天大大歎了一聲,緊接而來的依舊是高一調的歎息。她又壓低嗓音“喂”了一聲,又聽到不知誰也輕聲“喂”了下。
“喂你妹啊喂!”
“喂你妹啊喂……”
“劉德華來了!”
“劉德華來了……”
“周傑倫生兒子~”
“周傑倫生兒子……”
“武大郎愛賈斯汀!”
“武大郎愛賈斯汀!”
“鞋兒破,帽兒破,身上滴袈裟破——你笑我,他笑我,一把扇兒破~~~~~~~”
“鞋兒破,帽兒破,身上滴袈裟破——你笑我,他笑我,一把扇兒破……”
“起來——不願做奴隸滴人們,把我們的血肉鑄成我們新滴長城——中華人民到了,最危險——”鄭逍突然收住音,確定另一聲慢了半拍以後完美地停在“最危險”的“險”字那裏,突然爆發出一陣駭人的狂笑聲。
這下她算是鬆了口氣,那原本詭異到極致的歎氣聲可不就是自己的回音,隻是由於某種特殊原因並沒有呈現出一種山穀之間的空曠音效罷了。不過剛剛那麼幾個舉動著實二逼,鄭逍一時喜上眉梢激動得一蹦三尺高,愣是止不住嗤嗤竊笑。
卸下些許戒備,再聽另一處也嗤嗤竊笑心裏的恐懼會減輕很多,但對這種找不出門道的境地,她終究沒有太多耐心,所以隨意哼了幾句聽著鄭逍版二重奏,又泄氣地沉默下來。
就目前來看,是沒什麼危險,但讓她一輩子這麼待在魔障裏,不吃不喝不睡不玩,永無天日——想想都覺得悲劇。來到這兒之前,鄭逍很懶,可以說懶到一個境界,但到危急關頭,她絕不坐以待斃。
冷還是冷,但李娉堯本尊可是從小嬌生慣養的,讓這小身板兒一直繞圈跑也終有撐不住的時候。鄭逍無奈深吸一口氣又弱弱吐出,眼見四下花草樹木上竟開始結上一層薄薄的白霜,再懶的人也得采取措施了。
她第一次這麼狠命扇自己大耳刮子,那種矛盾萬分心力交瘁的切膚之痛,鄭逍可是好好體驗了一回。一開始是輕輕地拍臉,她默默閉眼當做是在享受往臉上拍化妝水,後來覺得沒有卵用就開始加大力道,雖然不至到左右夾擊的地步,但對於真真切切的痛感,她可沒開玩笑。
鄭逍突然想到老早狠戳屏幕,死命甩湯姆貓大嘴巴子的情景,認命似地舔了舔嘴,然後用沒有沾上臭豬油的那隻手,對著臉頰給出致命一擊。
隻是再睜眼時,連寧靜皎潔的月光也沒了。鄭逍暈乎乎地死命睜大眼,卻什麼也看不到,直急得暴跳如雷滿口爆粗。心想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她剛抬手準備再朝臉上扇一巴掌,手臂卻被人硬生生擭住,任她怎麼尖叫哭喊也掙脫不開。
奈何鄭逍眼瞎氣極,口氣粗魯不堪“Cao”了聲叫道:“老娘都這麼倒黴了,你這冤鬼還——”
“你說誰冤鬼?”
這聲線熟悉得很,隻是再聽已經像跨越了半個世紀一樣陌生,鄭逍愣是反應了半晌才呆呆開口:“沈桓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