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浮生如錦,安寧難覓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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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提要:金鱗奉辰澤之命搭救錦安,羽繪發現端疑,準備前往北國。
第一卷:浮生如錦,安寧難覓
第十一章:
天水城,永安街。
官驛內。
林葉舟睜開眼,看了看四周,錦安坐在他床榻前的桌子上,而楊進正站在他的床邊。
“我都說林將軍不會有事的,楊副將你看你緊張的,搞得我要害你們林將軍似的。”
錦安水紅的身影在他麵前晃動,小巧而嬌嫩的唇因不悅而微微嘟起。
“怎麼了?”他撐著身子坐起來,靠在床頭。
楊進急忙扶住他。
“將軍,你身中奇毒,是錦安姑娘救了你。”
她救了他?
“怎麼救的?”他皺眉,印象裏這個小丫頭似乎沒那麼大本事。
座中人兒小臉一偏,似乎有些生氣他的質疑。
林葉舟笑了笑,又問楊進。
楊進隻道自己也記不大清了,隻知道似乎血戰了一場,總之醒來時,已經在官驛了。
錦安一邊飛速思考借口,一邊在心裏暗自嘀咕,林葉舟啊林葉舟,真不知你修了幾世的福分,往生界的神竟親自出手救你,你到底是何德何能。
錦安衝林葉舟使了個眼色,道:“這可是個秘密,你真想知道?”
林葉舟失笑,向楊進擺了擺手。
楊進心領神會,立馬退了出去,走時還不忘將門帶上。
“咳咳,其實吧……”錦安清了清嗓子,挪到他的塌前,將一杯茶水塞到他的手中,嘿然一笑,湊到他耳邊輕聲說,“其實我是天上的神仙。”
“噗――”剛入口的茶水盡數噴到了褥子上。
林葉舟一臉驚詫地看著她,英氣的劍眉緊蹙,滿是狐疑。
錦安無所謂地擺擺手,從塌上起身。
“我知道一下子要你接受很難,可是吧事實就是這樣,信不信由你。”
她回首衝他俏皮一笑,嬌巧的鼻尖聳了聳,揚起的黛眉流露出些許桀驁,臉上的紅暈襯著雪白的肌膚,煞是可愛。
他看著她,一時竟失了神。
……
翌日。
“為何我也要與你同去皇宮?”
錦安從轎子裏探出頭,問向策馬在旁的林葉舟。
“此番我來天水城查探奸細一事,險些喪命於此,既然是你救了我,我自然要請皇兄好好賞賜你。”林葉舟拉一拉韁繩,配合她轎子的速度。
“哦,”錦安點一點頭,心裏想到曾經聽過的那些傳說,人世的皇宮裏,鼎鐺玉石,金塊珠礫,棄置邐迤,似乎比天宮還要窮極奢華,“那,皇宮遠嗎?”
“不遠,”林葉舟看她一眼,“為何如此問?是這轎子坐著不舒服?”
“沒有沒有,”錦安連連搖頭,頓了一頓,說到。
“隻是在等一個人罷了,不好走太遠。”
“哦,是麼。”林葉舟神色一黯,銳意的麵容好似平添了幾分落寞。
在等一個人罷了……
錦安撩起轎簾,望向遙遙九天,頭一次覺得如此高遠,纖指撫上腕上的鐲子,染了幾許幽藍,觸感依舊冰涼。
……
州國皇宮。
廊腰縵回,簷牙高啄。錦安小步跟在林葉舟身後,華麗的殿宇雖不及她想象中的氣派,但依舊是雕梁畫棟,金碧輝煌。殿柱之上,蟠龍刻畫的栩栩如生,竟與她在天宮見過的相差無幾,她不禁在心中讚歎了一番工匠果真好手藝。
剛進崇明殿,七七四十九盞長明燈便映入她的眼簾,長明燈盞宛如金蓮,長明燈下燭淚凝結。每盞長明燈前都跪著一名素衣盤發的宮女,悉心守護。
大殿空曠威儀,兩邊都有帶刀護衛,身披銀甲,肅穆嚴整。
殿中是白玉鋪就的高台,扶柱漆成金色。高台正中是一把明晃晃的龍椅,上方懸一塊明晃晃的金匾,匾上書有明晃晃的鎏金大字。
而龍椅之上,便是州國天子。
“臣弟參見皇兄。”
錦安強行按捺住好奇的眼神,跟著林葉舟跪下。
龍椅上的人緩緩起身。
“不必多禮,快起來罷。”
“謝皇兄。”
林葉舟站起身,她也抬頭張望,正巧皇帝向她看來。
“這位便是你信中提到的救命恩人?”
“正是民女。”錦安接道。
皇帝揚眉一笑,“那便快起來罷。”
“謝陛下。”錦安站起身,不知為何,她像是帶著仙界代表般的使命感,甚是從容。
此時,一名公公急急步入殿內。
“啟稟皇上,昀臨公主求見。”
話音剛落,還未等皇帝應答,殿門口便飛進一道粉色的身影。
“葉舟哥哥!”少女奔來,銀鈴般的聲音回響在大殿內,精準地將自己摔入林葉舟的懷中。
林葉舟被她撞的一個踉蹌,一旁的錦安也不禁退讓了幾步。
一名宮女急急追上,跪到皇帝麵前。
“皇上贖罪,奴才,奴才實在是攔不住公主……”
“罷了。”皇帝揮了揮手,示意她退下。
“葉舟哥哥,你可回來了,不在皇宮的時候,有沒有想我啊?”
錦安側耳聽著,少女嬌軟的聲音如同蜜糖,縱是她一個女子也禁不住心頭一甜,再定睛一看,那粉嫩的臉頰宛若三月桃花,眉眼清澈,很是可人。
似乎感受到了一旁投來的視線,少女偏頭看向了她。
四目相對,少女先是呆愣了半晌,旋即衝她咧嘴一笑。
“你就是葉舟哥哥的恩人吧,我叫荀瑤,小字千夢,叫我阿瑤或者千夢都行!”
“公主……”一旁的公公似乎覺得不妥,出言阻攔。
“誒,無妨。”荀瑤無所謂地衝他擺了擺手,她最不喜這宮中規矩繁多,連稱謂都要謹慎小心,整天“公主公主”的,她都要膩煩死了。
錦安看著眼前的少女,心中不解,這位公主怎的與她聽聞的傳言不大一樣,人世的公主大都傲氣嬌貴,未曾想竟也有如此灑脫親切之輩,實在令她欣喜。
一旁的皇帝見狀,終於開口道。
“好了,阿瑤,朕為林將軍和這位錦姑娘準備了晚宴,莫再鬧了。”
――――――――――――――――――
北國與州國交界的邊境,橫亙著一座聳入天際的雪山,還連綿著一片荒無人煙的沙漠與戈壁。出入雪山與沙漠的道路掌控在北國人的手中,而州國最邊境城池,也在大漠數百裏開外。這種不利的地形與現實上的劣勢,無疑給州國的邊防出了一道難題。這也是這麼多年來,北國人數次在邊境發難並且肆意妄為的原因。
沙漠無垠,是上古的遺存,是神罰留下的烙印。隻是這苦難的結果,卻在由無辜的人世世代代地承擔。
無論是寸草不生的土地,還是無法逾越的萬年寒冰,都閃爍著,挑釁而放縱的光芒。
那場遠古的浩劫,沒有人能逃離,也沒有人該逃離。
在沙漠的盡頭,本該坐落著三座永恒的聖城。那裏本該安寧祥和,本該富庶無憂,本該歌舞升平……
而現在,曾經的永恒隻剩斷壁殘垣。世間究竟能有什麼是永恒的呢?
恐怕,唯有毀滅才是永恒。
而宿命是什麼?
宿命就是——一次次地被創造,一次次地被毀滅。
一雙美麗的眼眸緩緩睜開。
鴉羽般長而密的睫毛撲閃著,帶著一顆淚珠滾落。
平凡的世間不該有這樣一雙美豔的瞳眸,它是那麼的美,以至於太陽的光輝都為之黯淡。
深邃而溫柔的眼窩噙著濃而沉重的哀愁,淺色的瞳孔,銳利、卻攝人心魄。
那是一雙任何人看了都要為之動容的眼睛,它有秘密,有痛苦,有世間大美,有你所渴望看到的一切。
午時的沙漠宛如一片火海,那滴淚還未落地,便已蒸發。
羽繪將衣袍拉低了幾分,繼續向著沙漠和雪山的彼端走去。
除了北國的人,沒有其他的人知道出入這沙漠和雪山的通道。
但是,絕對沒有人比她更熟悉這裏的一切。沒有人比她更渴望行走在這裏,行走在這片土地上,沒有人比她更熟悉這裏,熟悉這片沙漠裏的每一株胡楊死骸以及那座雪山上的每一處蹊徑。
即使是在這片沙漠中生活一生的人,也不會比她更了解。
她黑色的背影在烈日下漸行漸遠,如同一個孤獨的被放逐者,細細品嚐著,逐漸化為一個渺小的黑點,消失在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