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有修改,從新卷開始 第二章: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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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死後能重回天宮做個神仙,那也沒甚可怕的!
想著她便狠下心來就要去咬自己的舌頭。
突然,腦袋頂上那股捏得她骨頭嘎嘎作響的強大勁兒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猛地撤了去。她急忙掙開禁錮著她的髒手,用力推開身上的人,一使勁兒才發現,二人全都是死人一般動彈不得,渾身僵硬,隻剩眼睛還睜著。
好險她下嘴慢了幾分。
就是這時,她第一次嗅到了,那種熟悉而又陌生,聞所未聞,卻又親切之至的,清清淺淺的氣息。
銜英含蕊,嫋嫋而來。
錦安呆坐在幹草垛上,還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見地上的二人瞪圓了眼盯著她的身後,眼神中還流露出些許懼怕與凶惡,她這才後知後覺地轉過身去。
誰知她方一轉身,卻是正好迎上了劈頭蓋臉丟過來的一件衣袍,而那件勝雪的外袍上,盈滿了幽幽緲緲的馨香,竟讓她一時有些沉醉,腦子裏像是想起了什麼,仔細一尋,卻依舊僅是那麼一兩件無趣之事。
“怎麼樣,有沒有受傷?”一雙大手伸了過來,輕柔地將罩在她頭上的衣袍撩了下來,重新披於她的肩上,並且細心地為她掖好領口,順帶還整了整前襟。他的動作緩緩地,輕輕的,不疾不徐,從容優雅。她不禁抬起頭來,仔細打量起眼前的這個男子。
他,怎麼如此眼熟呢?烏墨長發,披肩流瀉,如錦似緞;入鬢劍眉,微微挑起,氣勢不凡;高挺的鼻梁,微抿的薄唇,一襲白衣,恍若謫仙在世。隻是他麵色稍顯蒼白,失了些血色。
莫非是仙界同僚,曾有一麵之緣?隻是她確然記不得仙界有這號人物。
她呆呆地看著近在咫尺的臉龐,配合地點了點頭。
還是不好擺明自己的身份,若他隻是一凡人,豈不要讓他以為自己腦子有問題。
男子,勾唇淺笑,開口道:“小安,看夠了嗎?”
錦安愣了幾秒,放空般地思索著,旋即激動地伸手攥住他的衣袖,問道:“你叫我什麼?小安?你知道我的名字嗎?你認得我?”
真是仙界同僚?!難道他是專程來搭救自己的?!誒,好在天宮裏也不全是鐵石心腸的。
男子笑著,聲音如泠泉般悅耳,很自然地揉了揉她腦袋頂上的碎發,仿佛這早已是習慣一般。“我當然認得你。”
“隻是,你如今模樣。。。。。。”男子輕聲說道,聲音很低沉,也很好聽,隻是她聽得出來,那聲音,很矛盾,很猶豫,有點悲傷。莫名地,她也跟著,有點悲傷。
“你叫什麼,我覺得你眼熟得很,許是我們曾經於哪處有過一麵之緣,隻是我如今到了此處,怕是腦子也不太好使了,仙友莫要見怪。”錦安幹幹笑了兩聲,覺得自己現在確實狼狽了些。
“就算我告訴了你,你知道我的名字,卻不知我是誰,有何用?”男子挑了挑眉,故意繞開她的問題,反詰道。
或許是這位仙友特地下界助她,卻見她記不得自己的名字,有些不快。
確然是她的不對。
“忘了仙友名字,實在抱歉,哈哈,隻是,我一向記性差的很,仙友再告知一次,我一定謹記。”
“哦?是嗎,”男子上前一步,一手撐著幹草垛,一手勾起她的下顎,迫使他抬頭直視著自己,“那你說說看,為什麼要知道我的名字,為什麼要知道我是誰?”
這!
下顎上的溫熱感使她的臉上瞬間飛起一坨紅暈,被禁錮在他的懷間,她不自在地扭了扭頭,眼神躲躲閃閃,嘴裏的話也說不利落,磕磕巴巴地解釋道:“因為,因為你救了我啊,我,我總要報答你!”
“好,你倒是說說看,怎麼報答我?”看著她羞赧的模樣,他似乎也來了興致,麵色都不似剛開那般蒼白了,眼底還流露出一絲笑意。他使壞般地向前傾了傾,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些,讓懷間的人兒動彈不得,隻能對上那雙深邃的眼眸。
受到眼前這人的壓迫,錦安也隻好一手撐住身後,向後傾了傾。
想不到,事情竟是這般發展。也好吧,此人總要比先前那兩個齷齪之徒養眼多了。可惜她此時全無法力,能不能回天宮也不好說,該如何報答呢?
“我,我可以幫你把外套洗幹淨。。。。。。”她弱弱地說道,自己都覺得沒有底氣,說罷伸出手想把下顎上那雙挑事的手給挪開,
哪知道繞來繞去,下巴是自由了,手卻被他捉住了。
“。。。。。。不需要。”他扯了扯嘴角,似乎並不意外聽到這樣莫名的回答。
“為什麼?!”感覺到自己被嫌棄,錦安頗有些不滿,像是要急於證明,“我現在就去幫你洗,我洗得衣服可幹淨了絲毫不比那個仙力搗鼓的差!”
然而,想要起身的她卻一腦袋撞在了他的胸口,他似乎並不打算就這樣讓她起來。
“為什麼要洗,它本來就很幹淨。。。。。。”
“它是很幹淨,”她垂著眸,低聲重複著,“可是我的身上很髒,剛才。。。。。。”
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自他的眼底閃過,他鬆開了那隻攥著她的手,溫柔地將她攬在懷中,“傻丫頭。。。。。。髒的是他們,不是你。不要擔心,沒事了。”
在他的懷裏,他的氣息盈滿了她的身心,很奇怪,她覺異常輕鬆,異常安心,異常平靜,同時,也有淚水在眼眶裏,蠢蠢欲動,“可是。。。。。。”
他看著她時溫和的眼光,在轉向地上的二人時,變得冰冷。“他們交給我,你回去吧。”
“衣服。。。。。。”
“我們還會再見的。”他淺笑著,伸出手,覆上了她的雙眼,俯身,在她的額間,輕輕地印下一吻。
這位仙友,莫不是暗戀她許久了?不會是那百草園中的什麼藥草修煉成了人身,專來尋她的吧。
指間輕微的濡濕讓他一陣心疼。為何,總是這樣,他總是,保護不好她。
額間的溫度甜甜的,她安靜地閉上了雙眼。
眼前的黑暗持續了很久,等到她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眼前空蕩蕩的,四下轉了轉,卻已沒有了人影。
“究竟在何處見過呢?”錦安握著自己的左手,那裏似乎還殘存著他的體溫。
她倒不記得自己照顧百草園有多麼上心。
人的感覺,竟能這麼不可思議,明明是個認不得的人,卻熟悉得像是相識了許多許多年。這到底是錯覺,還是他們真的相識多年呢?
為什麼,他隻要一個笑容,一個眼神,就能讓她放下所有的防備呢?她怎麼能,這樣信任他。。。。。。
莫不是因為在凡間無可依靠,戀鄉情節在作祟?
太多的思緒一起湧來,她的頭腦似乎承擔不了,一連串的疑問都是她自己回答不了的,好像記起了什麼,但其實並沒有,隻是,隻是一種微妙的感覺被激發了。。。。。。
也罷。。。。。。
與其自尋煩惱,倒不如索性什麼都別想來得輕鬆自在。。。。。。
錦安晃了晃因為一連串突如其來的事件而暈暈乎乎的小腦袋,不管怎麼說,那兩個壞人已經被帶走了,應該沒事了吧,像是安慰自己一般,她努力笑了笑,隻是苦得很。
她從草垛上跳了起來,沿路去尋那盆剛洗完的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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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兩日,永安街的坊間便流傳了一個詭譎的消息,聽說馬淫棍府上的兩個家丁失蹤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說是前兒個早晨出去采辦貨需的,到了傍晚也不見回來,馬淫棍還專門派人出去尋,可就是哪都找遍了也尋不著。更怪的是,聽說那馬淫棍不知怎麼的,一夜之間往內院裏添了不少守衛,而且晚上睡覺連蠟燭也不滅了。大家紛紛猜測,莫不是那惡霸作惡多端撞了鬼了,還是說哪路神仙顯靈了,教訓了他一番。
這件事的風頭很快就過去了,永安街還是一派祥和,熱鬧非凡。那兩個妄圖占她便宜的家丁再沒出現過,總之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賣包子的時候偶爾聽人提起這件事,她也會出神片刻,腦子裏浮現出那個人的麵容,一絲一毫都不差,連眉梢眼角的憔悴神態都是清清楚楚的。她也會奇怪,這個僅有一麵之緣,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她竟會記得這麼清楚。。。。。。
不過,以她現在的際遇,實在自身難保。
從一個看守天界百草園的小仙變成了賣包子的凡人,確然很是可憐的。
————————————
天水城外不遠處的天華山上。
天華山地勢極險,有如刀削般陡峭,無人能及的峰刃之上,是一塊不大的平坦之地,地上立有一亭,亭中設石桌一張,石凳一對。亭內二人對坐對弈,桌上有酒一壺,杯二盞。
坐中一人氣定神閑,容貌脫塵,正是之前救下錦安的白衣男子。而另一人,身著玄衫,麵色有些焦慮不安,雖遠不及對麵男子的俊逸,但也是清雋不乏才子之氣。
二子過後,坐中那玄衫人終於坐不住了,放下拈在手裏的白子,開口道:“辰澤,你已在這裏呆了這許多年了,還是不肯隨我回去嗎?”
“回去?”辰澤一拂衣袖,掃落肩上幾許殘蕊,“你覺得我會同你回去嗎?”
“辰澤!”黑衣男子顯然是真的急了,語氣也激動了起來,“我知道你剛找到她,我也知道這麼多年來你付出的努力!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以大局為重,我相信你還沒有到那種孰輕孰重也不分的地步。”
辰澤垂下眼眸,本就蒼白的臉色更顯蒼白。他說的那些道理,他又何嚐不知呢?可是,他真的不想,再一次。。。。。。
見辰澤不答,黑衣男子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你再考慮考慮吧,我先回去了。”說完,便朝亭外有去。
“汶言,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黑衣男子回過頭,苦笑道,“隻要你還記得自己的身份,我的苦,吃的就值了。”說罷,便消失在了山頂上的槐樹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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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被自己困擾地無精打采地,想來想去想的總是那個人。錦安垂頭喪氣地站在包子鋪前,盤算著怎麼樣才能不想他。或許,隻是因為那件衣服還沒還給他,所以她才一直揣著這樁心事惦念著他,嗯,一定是這樣沒錯。
終於找到了可以說服自己的理由,她不由得咧嘴笑了起來。
天真爛漫的笑靨吸引了無數路人的目光,大家紛紛駐足,交頭接耳。這麼純真可愛的女孩兒,可是少有了。
她笑得正開心時,一個不速之客站在了她的麵前。
查覺到麵前的光線一暗,錦安抬起頭,發現一個衣著富貴,肥頭大耳,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站在她的包子鋪前,一並還有他身後約莫二十來個的家丁。
這些家丁的衣著與上次那兩個人無異。
一陣不安淌過。。。。。。
看來,她又要有麻煩了。
作者閑話:
此章已大刪改。我不棄坑(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