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話的語氣很平淡，但紀生聽起來心裏五味雜陳。
    他雖然對鬼怪叢生的事司空見慣，但也知道尋常人說起精怪妖魔不該是這樣淡然的表情的，由此可見言竭這些年必然十分不易。想到這兒，紀生心裏生出一股心疼。
    紀生回過神，還是有些疑惑道：“你怎麼斷定那個人說的高人就是我呢？”
    言竭看了他一眼道：“遇到你後那些鬼怪精妖就沒再出現在我眼前，白兔精是個例外。”
    所有的問題都問完了，紀生垂了垂眸子，內心有些掙紮。
    言竭隔著餐桌溫柔的摸了摸他的發頂：“你突然問這些，是聽到我剛才的電話了？”
    紀生點點頭，雖然桌上的飯菜味道一點沒變，顏色也是那麼誘人，可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有些食不下咽。
    言竭輕笑了聲：“我家裏出了點事，需要回去一趟，不過你放心，等事情處理好我回回來找你的。”
    紀生本來在戳米的筷子一頓，那種複雜的感覺再次浮上心頭，眼底竟然凝了一層水霧。
    “當初是誰說就算要走也會帶我一起離開的”
    想說的話最終變成沉默被咽回了肚子裏。
    餐桌上的菜空前的剩了一大半，上山的路上兩人誰都沒有說話，這樣的沉默一直持續到晚上。
    兩人自然誰都睡不著，一間房、兩張床，翻來覆去的聲音像是傳達著兩人焦躁的情緒。
    不知過了多久，黑暗中紀生開口道：“我能跟你一起走嗎？”
    言竭一怔，顯然沒有料到紀生會這麼說。
    “師兄沒有說過什麼時候會回來。”
    “阿黃和小阿黃可以交給小白照顧。”
    像是在對言竭解釋，其實也是說給自己聽。
    過了好一會兒，言竭才道：“我不想帶你一起走。”
    紀生呼吸一滯。
    “逍遙鎮這樣的一個環境把你保護的太好了，外麵的世界太複雜。最多三個月我就會回來的，你在落迦山寺等我好不好？”雖然已經極盡可能的想讓自己的口吻強硬一些，最終還是心軟下來，用了商量的口吻。
    紀生聲音篤定道：“我既然做了決定就不會改變的。”
    言竭把燈打開，不把這件事談妥兩人肯定誰都睡不著。
    雖然相處了大半年，但大部分時間兩人都是一起吃飯、睡覺、發呆，像這樣嚴肅的對麵而坐一副要商討國家大事的模樣還是第一次。
    言竭：“我有很多讓你留在落迦山的理由，但是我想讓你自己想明白。”
    紀生死死咬住自己剛剛說的那句話：“我既然做了決定就不會改變的。”
    言竭：“回去之後我會很忙，沒有時間照顧你。”
    紀生摳自己的手指頭：“我會收妖，我能照顧好自己。”
    言竭歎了口氣，換了個方式：“b市有很多人販子，專門抓你這樣長的水嫩的小孩兒。”
    紀生眼角抽了抽，毫不留情的拆穿他：“我早就過三歲了，收妖都不怕我會怕普通的人類嗎？”
    言竭捂住他的眼睛，把他按躺下：“這件事明天再說，時間不早了，先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