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頹廢的撐著牆頭，似乎一下子變回之前蒼老的模樣，他雙拳打在堅固的牆麵上，未覺疼痛，隻是心那裏被什麼堵住。呼了一口氣，整理了一下情緒，才道：“別站在外麵了，進來吧。”
    站在側門外的在俊拿著杯子的手一抖，探著腦袋慢慢地走進廚房，對著英父點了點頭：“伯父。”
    “不應該叫爸爸嗎？還是說，你也害怕我？覺得我不可理喻？”突然覺得自己很失敗，頹廢地低下了頭。
    “爸爸。”在俊馬上改口。
    “乖。”英建邦看了看在俊手裏的杯子，“想喝水讓劍浩給你倒吧。你肚子大，行動不方便。”說完就想離開，走到一半卻又停了下來。“在俊，你……恨不恨我？”
    “什麼？”被英父莫名其妙這麼一問，在俊腦子一下子沒轉過彎來。
    英父轉過身與在俊麵對麵。“我是說，當初，我反對你和劍浩在一起，堅持讓他履行婚約，你恨不恨我？”
    在俊放下杯子，笑了笑，道：“恨倒不至於。我隻是有些想不明白，為什麼爸爸會這麼執拗於聯姻？為了加強英家的勢力？應該不會，因為英家不需要這個。難道隻是為了履行承諾？”
    英建邦放下平時一貫的威嚴，聲音有些蒼老：“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我從小接受的就是英家的傳統教育，十二歲就被父親帶著上戰場，一輩子在戰場上奮勇殺敵。你們年輕人的那套情情愛愛，說實話，我不懂。我隻知道，既然有了聯姻在前，就應該履行承諾。”
    在俊笑出了聲，還真是這樣。爸爸的情商比想象中還要低啊。“哪怕傷了兒子的心，毀了他的幸福？”
    “他怎麼知道自己不會幸福？我和他母父也是聯姻，因為你們的事而鬧得不可開交。但是離婚之前我們一直很恩愛啊。”這是英建邦最百思不解的地方，小月兒從小就喜歡粘著他，哪怕見麵的機會少之又少，每次戰勝回國，第一個迎接他的就是他的小月兒。結婚之後更是相濡以沫。為什麼突然什麼都變了？
    “事情真的如爸爸您想的這麼簡單嗎？”堵住英父欲狡辯的話頭，在俊不客氣道，“您有沒有想過母父到底為什麼和您離婚？”
    “都說了……”是因為你們的婚事！
    真是固執的老頭。“讓我這麼問吧，如果當初和您聯姻的不是金明月，您會怎麼辦？”在俊不再囉嗦，直擊要點。
    英建邦這下張大著嘴巴，欲衝出口的話全部咽回了肚子。他從沒想過聯姻的對象不是他的小月兒會事怎樣的場景。小月兒從還未出生就被預定為自己的妻子，在還在繈褓中時，就被自己像孩子一樣嗬護著長大。他們生來就是要在一起的，在他心裏，小月兒就是自己的妻子，沒有別人。
    在俊又進一步攻擊道：“如果金明月的聯姻對象是其他男人，您會怎麼做？”
    “把他搶回來！”英建邦握著拳，毫不猶豫地回道，沒有一刻停頓，心在聽到小月兒屬於其他男人時，那種從未感受過的痛徹心扉，讓他一下子變得狠戾。
    “對了，您從未覺得毫無感情基礎的聯姻有什麼不對，是因為您的聯姻對象正好是您所愛的人。如果換成是您所不愛的人，想必您會做得比劍浩更誇張。所以……”在俊不緊不慢的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所以什麼？”英建邦急切地問道。
    在俊笑了笑，放下杯子：“所以，母父從您對劍浩婚事的堅持上，認為您當初和他結婚也僅僅是為了履行聯姻的承諾罷了，並不是出於真心。”見英父搖著頭，一針見血道，“您有告訴母父，您愛他嗎？”
    英建邦活了85個年頭，卻被一個才27歲的毛頭小子點破了人生。他恍然大悟地看向在俊，衝過去緊緊握了握在俊的雙手：“謝謝你，在俊！”然後飛一般地衝出廚房，又衝了回來，“還有，對不起！”然後又消失在走廊裏。
    在俊笑著搖了搖頭：“沒關係啦。”背後是一陣熟悉的溫熱懷抱。
    英建邦像個年輕小夥子似的往主樓衝去……
    “我這都是為了兒子好，他年紀還太輕，懂什麼？”
    “聯姻有什麼不好，你和我也是聯姻，不也很好嗎？”
    “什麼愛不愛的，老子不懂，在老子眼裏，男人就應該遵守承諾。他必須和斯特萊德家的女兒結婚！”
    曾經和明月吵架時的場景一幕幕在眼前閃過，當時的小月兒是什麼表情？除了爭吵引發的憤怒，似乎還有被自己一直忽略的……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