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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丸龜城，又名龜山城、蓬萊城，位於丸龜市的中心地區，是留存至今建造於江戶時代以前的木造天守閣的十二城之一，也是現存最小的天守閣。
    “別看這城堡不大，門口的護城河，倒是跟二條城前那條差不多寬呢！”
    她說。
    我蹲在河邊的石垣上，看著河裏兩隻愜意戲水，親密無間的白天鵝。
    “這叫輸人不能輸陣。雖然我隻是偏處一隅的讃岐國國君，蓋不出德川家那種大樓，但咱們首先要在護城河上，體現出‘一條大河波浪寬’的氣勢來！”
    我揮舞著手裏的板磚，豪情萬丈地解釋。
    “你小心點，等會兒栽下去嚇著人家天鵝了，那就真是氣撞山河了。”
    她說。
    我努了努嘴，抓拍了兩張河中天鵝的親密照。看著手機裏的照片，我甚至都能感覺到自己臉上露出了仿佛狗仔成功抓拍明星親密照的猥瑣笑容。
    “誒，你快從美術生的角度鑒定一下，它們倆都是男生吧？”
    “嗯。別說，好像還真是。”
    她說。
    “嘿嘿嘿，你懂的。”
    我壞笑著收好手機，沿著向我敞開的寬大的大手二之門，往城裏走去。
    ※
    “所以你什麼意思？”
    我們倆幾乎是前後腳到的正佳廣場。她的打扮和那天差不多，但是休閑的緊身牛仔褲把她的長腿包裹得更加筆挺，也顯得她更加修長。
    我快步走到她麵前，把手機舉到跟前——屏幕裏出現的，是那天回到家後才發現的，她發來的短信。
    “你都回我短信了，還不明白什麼意思麼？”
    她說。
    我收好手機，徑直往扶手電梯那邊走。
    “你怎麼就沒想過，我是為了弄明白你要搞什麼鬼，才答應和你出來的呢？”
    “你倒的確是比我更宅的。”
    她說。
    我倆一前一後站在電梯上，總感覺雖然我站的比她要高一級台階，可卻一點也沒能體會到那種居高臨下鄙視她的快感。
    果然，1米59。5和1米7之間，還是有一截不可跳越的高度的。
    “我還想問你呢，你那天親我什麼意思？”
    她說。
    盡管我今天的打扮走寬鬆hiphop路線，但畢竟夏天衣服穿得薄，即便穿著兩件衣服，我也能輕易感受到她說話時噴灑在我後背的熱氣。我有點不自在地扭了扭。
    “蛇精病。”
    她說。
    我回頭瞪了她一眼。再回身時，電梯已經到了。
    “你是真打算和我約會？就像短信裏說的那樣？”
    她點了點頭。
    “我想，你既然能試著和我接吻，那應該，也能試著和我交往吧？”
    她說。
    盡管她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但是不得不說，我的內心被狠狠震了一下。想當初我為了跟肖洋表個白，還排練籌劃了那麼長時間，她怎麼一上來就一副霸道總裁的姿態，直接認定了我會點頭sayYES呢？
    對了，肖洋……
    “先不說這個。那天你倆回去的路上，肖洋說什麼沒？”
    “她說她看到了。”
    她說。
    “果然……”
    我忍不住扶額。
    “這下可真的尷尬了。那你怎麼說？”
    “哦。”
    她說。
    “沒了？”
    “沒了。”
    她說。
    “哦，天呐……”
    我還來不及尷尬，就已經不知不覺順著一圈圈的電梯，來到了位於頂樓的遊樂場。她拍了拍我的手臂，一指鬼屋的方向。
    “去玩那個吧。”
    她說。
    ※
    走過一段長長的陡坡——這坡可真是陡，還是如同護城路一般，圍著山頂最高的那天守閣，呈四角形盤旋向上的。比起建勲神社和大德寺之間的那段騎車都能把腿騎廢的陡坡，還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再加上冬天穿的衣服又多，我感覺自己全憑堅強的意誌，才憋著一口氣，呼哧呼哧地走到了第一個瞭望台。
    “瞧瞧人家，還有跑步上山的呢！”
    她說。
    一個裝備專業，冬天也一身單薄的緊身運動服的叔叔，正步伐平穩，呼吸均勻地從我身邊從容經過。我幾乎是用仰望的姿勢，目送他奔向更高的山頂。
    “我要是夏天穿得少一點，我也能。”
    “你我還不清楚嗎？原來在田徑隊裏就是200米以上一口氣跑不完的人。”
    她說。
    “唉，別提了。就是初一那個400米，把我的大好人生都給毀了。”
    雖然已經過去十多年了，但每當想起那時的艱難歲月，還有現在依然行動不甚方便的笨拙身體，就感覺一陣辛酸。
    大約是爬山爬得熱了，緊貼在胸口的小羊玉墜也微微發燙。
    “如果不是這樣，你大概就沒機會和我談戀愛了。”
    她說。
    我笑笑，登上山邊的瞭望台。
    “是啊，然後小爺我也不會年紀輕輕就隱退江湖，浪費十年大好時光來為你這個no作nodie的死鬼守寡。”
    從瞭望台望出去，正對著瀨戶內橋。遠遠地隻能看到顏色各異的輪船，在平靜的海麵上緩緩移動。
    “你說，我們搭乘的ジャンボフェリー有沒有趁著我們深夜熟睡的時候，開過這片海呢？”
    ※
    令我萬萬沒想到的是，一個1米7幾的跆拳道黑帶禦姐，居然會在鬼屋裏嚇得彎腰縮在我後麵。
    “我說，你這麼弓著身子也不嫌難受？”
    “你別管我，往前走就是了。”
    她說。
    我其實也就剛進門那會兒有點不適應突然的昏暗，等熟悉了屋內的光線後，我也就沒那麼緊張了。我雖然不怎麼看恐怖片，但絕不是因為怕，隻是單純覺得惡心。
    我回頭對她說：
    “我能不往前走嗎，你在後麵死命推……”
    突然麵前蹦出來一個黑鬥篷妖怪，我被這突如其來的鬼怪嚇了一跳，條件反射照著他的臉就是一拳——
    “啊！”
    “嗷！”
    那妖怪被我打得倒退兩步，扭頭就跑。
    “這……”
    我有點愣愣地目送那遠去的鬼影。她從我背後抬起頭，一起看那個落荒而逃的妖怪。
    “你剛剛那一下，也太猛了吧？第一次見在鬼屋打鬼的。”
    她說。
    我低頭，借著牆上昏暗的假燭光，看了看剛才出拳的左手——還好，手背上並沒有留下什麼惡心的黏液。
    “我大概，剛剛是被嚇到了。”
    我老實承認。她哈哈笑了起來，突然扳過我的臉，在我的嘴角親了一下。
    “你怎麼這麼可愛？”
    她說。
    我不知道自己有沒臉紅，隻覺得兩隻耳朵燙得厲害。我輕輕往她胸口擂了一拳。
    “哪有人在鬼屋裏接吻的？”
    ※
    稍作休息，我開始沿著第二個陡坡，往山頂的天守閣進發。
    不愧是號稱日本第一的高牆。從內壕到天守閣，走過的陡坡，其實腳下都是這一共砌了4層高達60米的石牆，所勾勒出的人稱扇形斜坡的完美曲線。
    “你看那石塊，可都是一塊一塊的大方整石啊！而且不像二條城建在相對平坦的地方，山路這麼陡峭，這些大石頭該怎麼運上來？”
    “還記得之前看的那個丸龜城賣豆腐的傳說嗎？”
    她說。
    “必須的。”
    知道我又有機會嚇唬她了，我不由得來了勁兒，就連剛剛一路爬坡的氣喘籲籲，呼吸都開始變得順暢了。
    “你說那人也是想不開。下雨天豆腐賣不出去，回家不就好了，為什麼要走到施工地去？工匠要幹活，肯定是要吃米飯的，豆腐又不能填飽肚子。這不是自己送上門被抓去活埋當人柱嗎？”
    說到這裏，我忍不住壞笑道：
    “還記得傳說裏的，下雨天的奇怪聲音嗎？とーふー、とーふ……哎喲！”
    胸口突然一陣發麻——我知道，她這是生氣了。
    “好啦，不鬧了。給我留口氣，我要登頂去咯！”
    每個朝代都有每個朝代的標誌性建築，每個標誌性建築背後都多多少少會有令人唏噓的故事。孟薑女哭倒的長城，金字塔外的苦力，還有支撐起這丸龜城的石垣人柱。如果他們在天有靈，得知自己當年嘔心瀝血參與建造的宏偉工程，要飽受戰火摧殘，時代洗禮，如今或許隻剩下一個小閣樓，裏麵掛滿了曆代領主的家譜和史料照片，會作何感想？
    ※
    雖然我極力想要控製自己的手腳，但是那些總是突然蹦出來嚇人的妖魔鬼怪實在太煩，我一路上被一驚一乍搞到頭大，隻好拳打腳踢充當開路先鋒。她則負責拽著我的右手手臂，在那兒裝模作樣的尖叫製造氣氛。到後來，大概工作人員都被打怕了，最後都不敢過來阻攔我們，一路順暢地走了出來。
    “哎喲喂……”
    我甩了甩揍人揍得有些發紅的左拳，看她在我旁邊直抹眼淚。
    “你那是笑的還是嚇的？”
    “生理性淚水。”
    她說。
    我湊過去，神秘兮兮地問：
    “難不成是……爽的？”
    我倆雖然從小學就是校友，但真正開始相對頻繁一點的交流，還是從《閃靈二人組》的同人貼吧開始。我那會兒已然失足跌進腐門將近三年，雖然還不是什麼老司機，但要想開個車，還是能夠信手拈來的。
    她把我拉到一旁，突然就在我屁股上掐了一下。
    “我去！”
    我差點整個人蹦起來。趕緊壓低聲音，瞪了她一眼。
    “搞什麼啊你？”
    “想搞你。”
    她說。
    我感覺耳朵又開始不聽話地發燙了。我板起臉，趾高氣揚地戳了戳她那比我要鼓得多的胸口。
    “要上也是我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