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他和人說話隻敢看地，唯唯諾諾地不敢抬頭，到了官司場上，也是不能盡說其詞，這是他幫人打的第一個官司，關係到孩子的撫養權，顧思楠打輸了，輸的離譜，沒三個回合，就被嚇尿了褲子。
    那個時候因為是夏天，衣著單薄，他被嚇尿的事情，很快就被發現，結果不僅出盡了洋相，連事務所的聲譽，都受到了影響。
    “我告訴你，對方要求我們賠的損失，一半得你出。”那人拽著顧思楠的衣領，神色暴怒。
    “多少……”
    “二十萬！”
    “啊，我沒有的，我哪來那麼多錢呢……”不知道為什麼，就算骨子是個快四十歲的人，可是，卻莫名的害怕想哭。聲音顫抖的厲害，連他都聽不清，自己在說什麼了。
    “你拿不出，讓你父母來還，總之這二十萬，你拿也得拿，不拿也得拿……”
    “我沒父母的，我是孤兒……”怎麼會，這個時候，他怎麼會這樣，可是在記憶裏模糊的存在，竟讓他感到了有些真實感。
    “連爹媽都沒有，怪不得是個隻會嚇得尿褲子的賤貨，連爹媽都不要你了。”
    “我不準你這麼說!”
    從地上爬起來，很是憤怒的反抗著，那時候身體居然沒有半點力氣，被一隻手，又推到了牆上。
    “啊，啊，流血了……”似乎還流了很多，頭撞到桌子上，口子也不知道劃了多深。“叫救護車，叫救護車……”卑微的聲音，無助的呢喃著，終是沒人能聽到。
    明明，他已經準備了很充分的，因為是第一次，他小心翼翼，花了比平時多幾十倍的精力，去投入這個案子，明明，他已經準備的很好的……不會有差錯的……
    他比同齡孩子都早熟，五歲就會洗衣做飯了，他會燒飯，他還會做家務的，尿床，已經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怎麼會……怎麼會……
    “救我，救我……”
    他沒有徹底絕望，倒是因此而變得通徹，這個世間，從來就沒有弱者，隻有自甘平凡的人，才是真正的弱者。
    醒來，麵對著的，是江緣的臉。回到了現實就好，現實裏，不在是那個軟弱的二十歲，也不要，為了還那個二十萬，徹夜不眠的洗盤子還那筆債務了……
    他知道他活了下來就好，那就稱不上，是個失魂落魄的噩夢了……那個沒有安全感的年代，實在很難熬。
    “顧總，你做夢了……”江緣有些好奇地道。
    江緣就在一旁，當然會發現他發絲間摻雜著汗珠意味著什麼了。顧思楠點了點頭。
    “你夢到什麼了？”
    顧思楠似乎驚魂甫定，並不想正麵回答。
    江緣不依不饒：“不說出來，夢會變成現實，有你慘的。”
    顧思楠皺了皺眉，反正是個過去的往事，本來就是他傷心的過往，確確實實的回憶錄，有什麼可怕的。
    “你一個男的，為什麼這麼八卦。”
    江緣十分不爽的看了顧思楠一眼，微微皺眉，想說什麼，竟突然的退卻了一步。
    好好的，為什麼會夢到十幾年前發生的事，這麼多年，他一刻都沒有記起過，現在出現在夢裏，實在太詭異。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和這些說話耿直的二世祖待多了，果然會影響到生活。
    飛機抵達航班，已經是到了晚上。匆匆來到提前預定好了的酒店，幾人又引起了爭執。做了一個不明所以的夢，顧思楠還沒從頭痛中抽離，又被擾的眉頭緊皺了。
    本來房間安排的好好的，因為江緣不及時的加入，一下子，全亂套了。羅丹一個人住單人房，顧思楠和李童，訂了個雙人房，現在多了個人，酒店的房間，又沒了空餘，所以，矛盾就越發的明顯了。
    三個人擠在一間房子裏，江緣實在有些不願意，這是一個，可以和顧思楠同睡一間房的機會，多了個李童，他說什麼話，做什麼事，都得忌諱著點。玩兒都不能玩的盡興。
    江緣想了個確實可行的辦法，那就是，把雙人間讓給那對冤家。可是，一下子就被顧思楠否決了，性別這個原因，還真真是個難過的坎兒。
    江緣沒有理直氣壯地辯駁什麼，要是換做是以前，他大可和顧思楠對幹到底，自私？反正他自私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也不差，刻意去描摹幾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