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塵封的記憶）
    芷念一路悶聲不語的把車開到了郊外的一套四合院門口，這一路不管我怎麼逗他，他都是眉頭緊鎖的樣子。
    “下車吧，到了。”芷念熄了火，眼睛閉著，似乎想到了什麼痛苦的事情。
    “成嘞。”我倒挺樂嗬的，畢竟第一次見芷念的父母。
    “聽著。”芷念抓住了我的手，“我同意你來，並不是因為我覺得我們可以說動我的父母，而是因為我知道咱們說不動，讓你認清現實放棄你當初的想法。”
    我握著芷念的手遞到嘴邊親了一口，然後認真的看著神情嚴肅的芷念，“放心，隻要我有你在，你有我陪，就還不到放棄的時候。”
    芷念閉著眼睛點了點頭，深深吸了口氣，用略微濕潤的眼睛看著我說：“好吧。走吧。”
    我笑了笑，摸了摸芷念的頭，牽著他一起敲著芷念父母家的門。
    “來了來了。”院內傳來了爽朗洪亮的女人的聲音，邊說邊跑來開門，“誰呀這是……”
    女人的話還沒說完，看見站在門口的我和芷念，本來笑眯眯的臉立刻耷拉了下來，略帶嫌棄和鄙夷的看著我和芷念。
    “媽………”芷念唇齒微動，吐出了一個字。
    聽到這個字，女人的臉略微舒緩柔和下來，稍稍撤步，我把我芷念讓了進來。
    這氛圍壓迫的我突然說不出話，隻好默默的跟著芷念進了屋子。
    “誰叫你來的，滾蛋！給我滾出去！”
    剛一進屋，客廳裏傳來了宛如洪鍾般的聲音，憤怒的向我們咆哮著。
    芷念身體顫抖了一下，閉著眼站住了腳。
    “還他媽帶個男的回來，瞅你這不要臉的東西，就知道給我們家丟臉！”
    芷念眼淚一瞬間就流了出來，拉著我的手轉身就要走。
    “我們還是走吧。”
    “哎，念，罵你的是誰啊？聽聲音…不像咱爹啊。”
    “那是我哥。”
    “那就行。”我拽住芷念，返身進了屋。
    一進門，就看見芷念的哥散漫的坐在沙發上，叼著根牙簽斜眼看我：“怎麼？說不聽是吧？你們倆這個人妖加變態，別在這汙染空氣了，我看了就心煩，還不快滾！”
    我上前掐住芷念哥哥的脖子，摁在了牆上，惡狠狠的說道：“芷念他媽還沒說什麼呢，輪得著你在這放屁麼，啊？”
    芷念的母親剛鎖好門，進來看到這一幕，連忙哭喊著叫我放開芷念的哥哥。
    “媽的！咳咳……賤……咳咳…”芷念的哥一邊揉著嗓子，一邊嘶啞的罵著。
    “臥槽，來勁是吧！”
    “好了好了！”芷念的母親有些惱了，推開了我，轉身向芷念的哥哥說道，“你也是，少說幾句。”
    芷念的母親把我倆請到了臥室，找來兩張凳子叫我們坐下。
    我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後，芷念的母親勉強的笑著點了點頭。
    “哎…墨涵先生是吧。”
    “哦，阿姨，叫我墨涵就好。”
    “哎哎，墨涵啊…你們今天來我家，是有什麼事情麼？”
    “哦，是這樣的阿姨，我和芷念想辦場婚禮，希望您和芷念的父親出席。”
    “……”芷念的母親皺了下眉，看了我一眼，又低下頭，歎了口氣。
    “阿姨您看……”
    “你不用說了，芷念…沒和你說麼？”
    “怎麼？”
    “哎……看來芷念什麼都沒告訴你。我和你說吧，想讓我們去參加你們的婚禮，絕對不可能。我這邊也許好說話，但…芷念的父親和哥哥……是絕對不會動搖的。”
    “怎麼…芷念的父親，很反感同性戀麼？”
    “何止反感…”芷念的母親說著，看了眼芷念，“簡直就是深惡痛絕，要不是這樣，我也不會將近十年沒見過我這兒子了……要不是因為五十沒見了，我也不會這麼大膽你倆放進來……”芷念的母親說著，眼裏慢慢噙出了眼淚。
    “阿姨您別哭，到底怎麼了？”
    “哎……”芷念的母親抹了抹眼淚，歎了口氣，“你也知道，我們這是農村，不怎麼先進，也沒什麼文化，街坊鄰居間什麼都不講究，就講究這個麵子……”芷念的母親看著我倆，“他父親原來是這裏的村書記，自然更講究這麵子，絕對不能抹一點黑，可是，全村上下…就出了我家這麼一個兒子，居然喜歡男人…這哪叫他爹臉上掛的住啊……加上這孩子性子直，早早的就和他爹全都說了個底掉…他爹能忍？那天把他一頓揍啊，足足躺床上一個月，後來街上的人也全都看不慣，男人愛男人，在我們眼裏就是有病，變態……這件事逐漸傳的越來越開，越來越廣，甚至鄰村的都有人知道了，他爹於是一氣之下，告訴芷念說要不改了癖好，要不就和芷家斷絕關係再也不許來往…這才導致我五年多沒見過他了。”芷念的母親說著說著已經哭了出來，捂著臉繼續說道，“這期間，這期間我不是沒向他爹求過情，想看看兒子去，但他爹就是不許，還把我打了一頓，我這心裏…真的是不好受啊。”
    芷念在一邊聽的也哭了出來，抽泣著走到母親身邊，抱住了她，“媽！”
    “念，你向你爹認個錯吧，好好找個女人娶進門，別整這幺蛾子了好不好？”
    “媽…我沒覺得我有什麼錯，您也明白，我爹他根本就不是在乎我的歸宿，他在乎的，不過是他自己的麵子……否則這麼多年的不幸，是誰給我帶來的？如今我找到了我的幸福，他卻還因為他的麵子不給我祝福，並且還想來破壞，這是為我好麼，是我有錯麼？”
    “胡說！男人和男人能有後代麼？沒後代你能幸福麼？老話講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難道不知道！”
    臥室的門被一把推開，從屋外走進來一個硬朗的男人，咆哮著衝了進來。
    芷念和我被嚇了一跳，芷念顫抖著喊出了這個人的稱謂。
    “爹…”
    屋子裏一瞬間的安靜，隻聽到了芷念父親憤怒的喘息和母親抽泣的聲音，還有依靠在我身邊瑟瑟發抖的，芷念慌亂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