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番外修羅王娑羅寰寧獨傳(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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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音的記憶終有一天會蘇醒,究竟會以哪樣的方式蘇醒他不知道,畢竟那丫頭從來都是不肯受製於人的,在他給那個丫頭下了浮生一夢之前,那丫頭應該就為自己算好了退路,他等著那丫頭殺他的那天。
身為修羅族,他殺的人不可計數,許是殺的多了,就連視線中的事物都染上了一層血色。在修羅族的心裏是沒有顏色的,作為純種修羅族還偏偏畏光,果然是注定隻能生存於黑暗的種族。梵幽嶺地處偏僻,坐落在寒穀幽澗終日不見陽光,他離開梵幽嶺總會帶個帷笠,實力到了他這個層次陽光對他的影響其實已經不是那麼大了,但那種見不得光的幽暗心理仿佛已經深入靈魂,唆使他戴上帷笠,縱使陽光再好也不去麵對。
那天,他是真的沒想到梵音會離開梵幽嶺去找在外麵辦事的他。當他看到梵音的那一刻,他真的是感到自己渾身在顫抖,那種悸動一直蔓延到靈魂,顫的他平時引以為傲的冷靜完全扔在了一邊,就那麼看著梵音。那時梵音撐著他送給她的玉色骨傘,傘麵上印著怒放的紅梅栩栩如生,隻那一眼仿佛有一陣冷香撲來。梵音那時發髻高挽,不飾珠花,發間獨一支代表以成家的婦人的素簪,一襲水色的齊胸襦裙,輕紗掩麵,一雙清眸就那樣靜靜的注視著他。
“回家。”
他緊緊地抱著她,梵音似是感到了他顫抖的身體所表達的不安,回擁住他,一遍又一遍堅定地重複著“回家,我們回家。”,他不禁熱淚直下,喃喃回應著梵音“好,我們回家,回家。”,他多年懸著的心仿佛一瞬間平靜下來,決定不在束縛梵音的自由,修羅族最純粹血脈控製不住又怎樣?他人覬覦又怎樣?隻要他還活著一天,就會護著梵音一天。他以修羅王的名義起誓,隻要他娑羅寰寧即使窮盡一切也要護娑羅梵音一生周全!
因為他不再約束梵音的活動範圍,梵幽嶺修羅王寰寧夫人的美名迅速傳開,但他以不再像以前那樣彷徨,在一天便護一天,何必自擾。他的梵音就應該活的快樂,活出色彩。
他知道梵音的記憶終有一天會恢複,但沒想到回來的那麼快。他以為他會死在梵音手裏的,但沒想到···
梵夜回來了,從煉獄誌得意滿的回來了,他沒想到梵音主動要求去攔截梵夜,那瞬間他也不知道自己心中究竟是什麼感覺,極其複雜,但那種即將失去摯愛的痛感卻極其明顯。梵音一如往昔地靠在他的肩頭,輕撫著他的臉在他耳畔輕聲喃語,“妾身就在這裏,哪兒都不會走···”
他從不畏懼別人的背叛,即使在麵對梵幽嶺暗衛背叛時,也依舊心無波瀾,但麵對那個生麵孔的人類劍客時卻感到了一絲危險,在和那個人類劍客對招時,他依稀看到了人類劍客脖間掛著的用修羅族最純粹血脈蘊養的血玉時,他在心中就肯定了梵音的記憶恢複了。
那枚血玉讓他感到的血脈威壓極大,從血脈裏傳來的壓抑,他強撐著集中精力,即使有血脈壓製又怎樣,他依然是修羅王,修羅族最強的男人。那個人類劍客也算有幾分本事,雖然那枚血玉能壓製他的血脈,但同樣對使用者也是有極大的負擔的,那個人類劍客能長這麼久,也算毅力驚人了。
“小子,那枚血玉是她給你的吧。”他吐出一口血,呼出一口氣,“放心,我沒其他意思,隻是我這條命是不會讓你取走的···”
暴血的那瞬間,他再次感覺到了身體裏充盈著的力量,他瞥了一眼遠方,梵音,我的梵音,快來吧···
轟天徹底的一聲巨響過後,梵幽嶺的天然屏障直接被炸掉了一半,沒想到梵幽嶺也能見到陽光的一天啊。陽光照射進來的瞬間,他的眼睛被強光照射得一陣失神,暴血過後在經過陽光照射讓他更加虛弱。渾身是傷,滿身血汙,但他仍然肯定自己的命絕對不要交給那個人類劍客。依稀間他似是看到了一個紅影朝他靠近,不用猜他知道那是梵音,他感覺到了梵音的氣息。
他終於等到了梵音,暴血過後的虛弱讓他險些沒撐住直接倒在梵音麵前,“你來了···”
“是啊,妾身來了···”
眼睛被強光照射的不適感終於過去了,他的視線終於清晰了起來,那天的梵音美的驚人,一襲紅色的曲裾長裙,墨發半挽,雲鬢邊紅色的曼珠沙華正是嬌豔。一身紅妝,很是神秘妖治。
他很清晰的看到梵音久不曬太陽而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膚,同時也很明確的意識到梵音並不畏懼陽光的事實。曾經自以為的保護似乎在這一刻都成了笑話,原來梵音她並不畏懼陽光啊,那他曾經自以為是的保護豈不是成了梵音追求多彩世界的阻礙了?自以為的和梵音一起忍受那份孤寂黑暗,到頭來原來是梵音在陪他一起承受她本不該承受的東西!
他有很多話想對梵音說,但到了嘴邊似乎一切都覺多餘了,最後他問她,“為什麼?”為什麼不親手殺了我呢?···
似是知道他要說什麼,梵音扶著他坐下,輕拭去他額角的血汗,輕笑道“因為妾身怕自己下不了手啊···”
“······”他瞬間瞳孔猛縮,他真的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複,讓他的心跳的如此激烈,讓他欣喜不已,梵音對他說怕她自己下不了殺手啊,他的梵音原來也舍不得他啊。他突然間很感謝今天行刺的所有人包括梵夜,他都心生感激,若不是他們,他這輩子都聽不到這樣的話,一輩子不明白梵音的心意。
“梵音,你恨我嗎?”
“妾身說過不會讓你死在哥哥手上的···”
這就是梵音,他的梵音,不想讓他和梵夜開戰,自己又下不了手,所以隻能讓別人來了,真是直率又矛盾,真是可愛啊!不愧是他傾盡一切也要護著的女人,如此的合他心意。
梵音突然拉著他的手覆上她的小腹,臉上是他從來沒見過的帶著母性光輝的燦爛笑顏。感受到梵音柔韌平坦的小腹間輕微的跳動,他不敢置信的看著梵音,梵音朝他點了點頭,一雙清眸柔和的仿佛要溢出水來。
“就是你想的那樣,妾身懷孕了,有著你血脈的孩子···”
他至今都還記得梵姬的死因和逝去前憔悴的容顏,修羅族是長壽的,他不能讓他的梵音走上跟梵姬一樣的路,他腦子瞬間炸開,“你瘋了···”這句話快要飛出齒間,梵音纖細的指尖按住他的唇,她的臉上笑顏依舊卻讓他感到了一絲悲傷,梵音的悲傷。
“但修羅王娑羅寰寧是不需要孩子的吧···”因為不需要孩子,所以他要過的女人沒一個能誕下他的血脈。
他張了張嘴,很想告訴她,不是的,不是這樣的,他也喜歡孩子,但隻喜歡她生的孩子,但他更希望她好好的活下去···
“也隻有在這個時候,你才會和妾身一樣期待這個孩子吧···”
“妾身為您送行!”
梵音倏地站起,曲裾飛揚,唇間輕唱著悲傷蒼涼的歌兒,他已經聽不清梵音究竟在唱些什麼,隻知道那是修羅族祭奠將亡者的挽歌,那舞他不知道是什麼舞,他隻記得曾經見梵姬給娑羅衍跳過,剛勁殺伐又不失柔媚,很適合修羅族的女人,愛的濃烈恣意,同樣也可以為了自己心中的追求果斷地拔刀相向。
直到生命最後一刻,他才敢麵對他一直可以忽略的事實,梵音也許早就恢複了記憶,梵音為什麼那時不殺了他?為什麼還同他濃情意蜜?還肯為他孕育他的血脈?···他真的有好多的問題想問她,但沒時間了,最後歸結為一句話。
“梵音,你到底想要的是什麼呢?”
他好像一直都不明白,也許明白,我們的結局就不會是是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