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四:相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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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在客棧又待了兩日,等大夫確定了齊秋行的傷口不會開裂之後就從客棧離開,朝北國的都城臨平趕去。
齊階離開了臨平城一年,如今回來多少有些唏噓,一路上時不時拉開車上的木窗,朝窗外看去。
進城之前淩鬱來在馬車上同齊階說道:“你們倆身份特殊,我暫時不能把你們帶回家,所以安排了別的住處,待會入了城之後先送你們到住的地方去。”
齊階點點頭,表示理解,隨後問了一句:“你要進宮?”
淩鬱來點點頭,他出城了好幾日,這會王上應該知道他回來了,自然得先去一趟宮裏露個麵,給個交代。
齊階想了想問道:“陳珂的事怎麼樣了,找到他家裏人了嗎?”
淩鬱來道:“打探的人派出去幾日了,這會應該有消息了,你先別急,等我過來找你。”
齊階點了點頭,隨後問道:“我原先的住處現在怎麼樣了。”
淩鬱來笑道:“就知道你在意,那宅子是公家的,你走後我就要了過來,一直空著呢。”
齊階聽罷,連帶這幾日淩鬱來的照顧,難得溫順的朝人道了聲多謝。
淩鬱來眯著眼道:“你我客氣什麼。”
齊秋行一路寡言少語,此時見到兩人氣氛融洽,更加沉默起來。
進城之後馬車先在一處私宅停下,齊階和齊秋行下了馬車,被人接到了住處,淩鬱來則直接往王宮的方向去了。接待的人備了兩間相臨的房間,將人帶到了後也不多話,安排好一切之後就離開了。
齊階趕了許久的馬車自然很疲憊,但心裏惦記著齊秋行的傷,就去了齊秋行的房門,想問問他的傷勢。
齊秋行的房門沒有關,齊階在門口道了一聲:“我進來了。”
齊秋行見齊階主動來找他,別別扭扭的來到齊階跟前。
齊階道:“傷口沒事吧。”
齊秋行搖搖頭。
“那就好,你先歇一歇,趕了那麼久的路肯定累了。”說罷,齊階就要轉身離去。
齊秋行見他要走,一時情急,喊了一聲:“別走。”
齊階停下,疑惑的看他:“還有什麼事。”
“那天的事……我和你說了之後,你怎麼看?”齊秋行憋了幾日,夜裏也睡不好,眼下隱隱的都有了青影。
齊階當時聽齊秋行說了前因後果,從頭到尾平靜的聽著。
當年的情形齊階也是從幾人口中拚湊而來,真實與否他也說不好。
不過一切都繞不開一個人,他的生母,餘夫人。
餘夫人真名叫做餘淼,是個遺腹子,生母是個小戶人家的閨秀,平日在餘家不吭不聲,地位不高,生下餘夫人就歸了天。餘家主母,也就是齊階的祖母餘老太太,當時見她一個小嬰兒可憐,而自己的兩個子女已經長的能滿地亂跑,所以就把餘淼接到了自己房中,當作親生的來養。
餘老太太同當時的林王後也是姑侄,兩人年紀相仿,關係很是親近,所以餘老太太便能時常進宮,有時還會帶著自己的一對兒女。一來二去,林王後的親子便和餘老太太的女兒看對了眼,生了情意。
倆家原本就親近,親上加親自然更好,林王後想了想便求了老太太,想讓老太太的女兒留在宮中陪伴自己,等到了年紀就給兩人成婚。這樣的安排可謂是皆大歡喜,老太太自然就答應了下來,於是順理成章,女兒便留在了宮中,而老太太將女兒送走,家中就把對女兒的愛都傾注在了餘淼身上。
後來的發展則有些出乎意料,餘淼長大之後被召入宮,當時老薑王年歲已大,餘淼自己和老太太自然都是不願意的,可王命難為,隻能如此。餘淼入宮不久就有了身子,封了夫人,生下孩子後過了三年老薑王就暴斃在了她的宮中,而齊階也因此不能留在餘夫人身邊,母子倆一個月才能見一次麵,可即便如此,這樣的母子相見也維持不了多久。老薑王生前一直未定下太子,除了林王後的親子還有幾個王子,於是各個王子的母族勢力蠢蠢欲動,前麵朝堂一片混亂,後方王宮虎視眈眈。可福不雙至禍不單行,雪上加霜的是與薑國接壤的魏國此時乘機起兵。
最後還是林王後站了出來,將三方局麵都收拾起來。先是在朝堂中提拔出新人,分派到友國求援,隨後賜婚下去,讓親子和餘夫人的兒女成了婚,暫時穩重局麵後,由自己主政了幾年。期間幾個王子母族不滿餘家與林王後的關係,將餘夫人作為借口指責王後家德有失,林王後便狠下心賜死了餘夫人。
這些,便是齊階後來從旁人口中拚湊而來的情形,之後則是他親身所經曆的事了。
餘夫人被賜死後老太太就入宮求了林王後,把齊階接到了餘家由自己撫養,在餘家呆了兩年齊秋行便出生了,之後又過了幾年,林王後穩住了朝政,將親子登基成了新王,老太太的女兒則自然成了新的王後。而北國因為與薑魏兩國接壤,薑國國力不夠想要示好北國,朝中便有人提議送出質子到北國,而齊階因為生母的緣故成了最合適的人選。
但齊秋行告訴他的是,當時老薑王在生前就擬好了詔書,要將齊階立為太子,而林王後和餘夫人都知道此事,所以老薑王死後,林王後因為找不到詔書,懷疑餘夫人藏了起來,便將齊階從餘夫人身邊帶走,以此要挾餘夫人交出詔書,之後又因為王位之爭,林太後擔心餘夫人拉攏其他勢力以詔書起事,這才賜死了餘夫人。
所以按照齊秋行的理解,齊階本該才是正統的薑國正統繼承之人,可齊階聽完之後,卻不那麼認為。
當時的局麵之混亂,各族勢力交雜在一起,已經不是一張詔書就能解決的了,哪怕真的有這個詔書,以齊階三歲小兒的年紀也是沒有那個命去當的。不過現在讓人疑心的是,這件事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塵埃早就落定,怎麼還會被人翻出來,甚至流到了薑王的耳朵裏?
這才是齊階想不通的地方。
齊階道:“這件事別多想了,興許隻是個誤會。”
齊秋行回道:“可父王要殺你卻是真的。”
這一點,也是齊階不能想通的地方,這詔書之事無論是真是假,薑王作為當事人不可能想不通。王後是林太後一手帶大的,自然是向著夫家和兒子,齊階回來之後唯一能依靠的勢力隻有餘家,可餘家在林太後把持朝政的時候就漸漸從官場退出,如今早就沒落了。
這樣的自己,王兄還有什麼要忌憚呢?
齊階朝齊秋行搖搖頭,說道:“即使王兄真的要殺我,我又能如何呢。”
齊秋行堅定的道:“我不會讓王叔死的。”
齊階笑道:“我也不想死啊。”
“王叔你放心,隻要我活著,我就會擋在王叔的麵前。”
“那如果要在你父王和我之間選一個,你會選誰?”
這樣的問題不僅讓人進退而難,其本質還十分的幼稚,可齊階就是想逗一逗齊秋行,而齊秋行其實很早就思考過這個問題,所以立馬就給出了答案。
齊秋行毫不猶豫的道:“我會選王叔。”
齊階沒想到他會答得那麼快,聽的是自己的時候高興之餘,感覺又十分的複雜。
王兄啊,你這是生了個不肖子啊。
齊秋行又道:“父王有母後,有薑國,有臣子,少了我一個,也還有很多。”
齊階微微一愣,聽齊秋行繼續說了下去。
齊秋行認真道:“我很自私,明明知道王叔有的不多,可還是想讓王叔隻有我一個,所以我不選王叔,王叔就會有別人了。”
齊階聽罷之後若有所思,然後朝齊秋行招了招手。
“過來,走近一些。”
齊秋行就走近了兩步,距離齊階隻有兩步遠,是好說話的距離。
可齊階還是招手。
“再近一些。”
齊秋行挑起眉,再近就要貼身了。不過正合齊秋行的意,於是又近了一大步,兩人之間隻有半個手掌的距離,幾乎能聽到對方吞吐氣息的聲音。
齊階見人進入到了逃不脫的距離,便舉起手,朝著齊階的腦袋拍了幾下。
砰砰砰的聲響,可見也是有些力道的,不過雖然打下來重,可是卻感覺不到疼,齊秋行不明所以。
“王叔……你為什麼要敲我的腦袋?”
“自然是教訓你。”
“為何要教訓我,我方才說了什麼錯話惹到王叔了。”
“並不是惹到我。”
“那為何要教訓我。”
“我是替王兄教訓你。”
齊秋行可一點都不覺得齊階是要教訓他的樣子,隻想對著齊階耍著無賴,於是就順勢一把摟住齊階的腰,半掛在齊階身上撒起了嬌來。
“我都選王叔了,王叔還欺負我。”
齊階料不到齊秋行能瞬間落下臉皮,既好笑又確信自己對齊秋行實在是無可奈何,隻好由著他鬧,也沒有推開。
笑鬧之後,兩人暫時不去提之前談論的事,齊階拉著人坐下來挑一些在北國的事來講,給齊秋行介紹這裏,齊秋行聽著聽著卻患得患失起來。
他對齊階道:“王叔你知道嗎,我總覺的這幾日好像是在做夢。”
夢是美夢,也讓人開心,可虛幻的感覺時時刻刻都在,讓他生怕下一秒就會醒來。
齊階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齊秋行繼續道:“你現在對我越是好,我就越怕回去之後你不理我。”
齊階抿了唇,朝齊秋行道:“原來是還沒明白過來。”
齊秋行道:“明白什麼?”
齊階隻好將人拉近,將唇對著齊秋行的臉頰印了上去,離開之後說道:“要是還想不明白的話就算了。”
齊秋行趕緊搖頭,隨後指了指自己的嘴唇:“王叔,要親這裏才對。”
這個時候若是在想不明白,他便是真的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