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話 迷霧重重(5)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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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記得是第幾次巨浪襲來,隻記得一次次飛升的高度讓人根本無法用語言去形容,我最後的記憶是被浪頭拍暈在皮筏上,又或許隻是我自以為的記憶而已,總之,我的意識再一次從身體中抽離了,看到了許多恐怖切無比真實的幻象。
    當溫暖的陽光再一次出現在我身後的時候,我終於從混沌中醒來,而之前停留在混沌中的那段記憶卻蕩然無存了,眼前是潮濕的沙灘,海浪略帶節奏的拍打聲,和海水的腥味。
    我努力的用雙臂撐起自己的上半身,把一半埋在沙子中的臉拉出來,幾經深呼吸之後,跪在沙灘上的雙腿和雙臂仍舊在不停的發抖,海水裹著白色的泡沫時而衝刷著我的下半身,時候退卻,那感覺說不出是好還是壞,連續飄蕩在海麵上的感覺仍舊能夠在身體上察覺到,這種感覺我叫不上名詞,但卻不是第一次體會。
    過了大約幾分鍾,我仍舊不停的喘著粗氣,眼神直勾勾的盯著身下的沙灘,海水不斷的衝刷著,不斷的有些貝殼或是小顆粒的物體被衝上沙灘,有些甚至還在動,耳鳴聲阻止了我能夠聽到的一切聲音,似乎整個世界都被罩上了一層玻璃。
    我左顧右盼著,沒有看到皮筏的半點蹤跡,也沒有德雷克和凱撒的蹤影,海灘綿延一望無際,視野可及的範圍中空無一人,我確信這裏不再是海中的某處孤島,而是實實在在歐洲大陸,隻是為什麼隻有我一個人,我還無從知曉。
    幾經掙紮,我努力在沙灘上站起身,發現自己的鞋子和上衣早就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全身上下僅剩下一條包裹在身體上的褲子,被海風吹打著赤裸的身體,瑟瑟發抖。
    我蹣跚在細白的沙灘上,身處一處半環形的海灣中,這裏應該就是人們所說的內海吧,也許不對,海水湛藍清澈,幾乎是透明的,放眼望去,沙灘的盡頭便是鬱鬱蔥蔥的草地,緩坡漸漸向上延伸至很遠的地方,草地中偶有些青灰色的石頭凸起,卻毫無規則,藍天,白雲,海鳥的鳴叫聲,一切尤為和諧,隻是這孤寂的畫麵中,又一次隻剩下了我獨自一人。
    在大叫了幾次凱撒和德雷克的名字後,我還是體力不支的坐到了沙灘上,看著一隻青殼的螃蟹從我麵前飛快的爬過,我卻回想起之前的某一個下午,具體是在什麼地方我已經忘記了,同樣目睹過這樣類似的畫麵,同樣的內心一片空白,同樣有話無處訴說,卻又好像什麼都說不出口。
    我光著腳走在暗青色的草地上,微風吹幹了褲子,我隻能揣著手盡量裹住身體,好在陸地上的風相較起來還算幹燥,陽光漸漸讓我體會到了些許的溫暖,遠處聳立著燈塔,這畫麵仍舊似曾相識,半個小時後,我發現了人類留下的遺跡。
    縱身海灘不到兩三公裏的地方,便看到一處龐大的建築物,說它龐大,也許隻是因為這裏看起來荒涼至極,三層的灰色建築,談不上格調,落地的玻璃窗和一樓延伸向外的金屬欄杆,說明這裏曾是度假酒店,看來這座城市,並不是工業化的新生產物,而是保留了曆史原貌的海濱風景區。
    踏著腳下一塵不染的地麵,我快步進入到酒店一樓的大廳,翻看著這裏的登記簿以及宣傳頁,我分不清那上麵是英文還是法文,隻是這一點讓我更加確定,這裏絕對是歐洲大陸的一部分,再不會有那些荒島上的怪物來騷擾我了。
    穿過酒店大堂,我緩緩的步上樓梯,這裏裝潢極其簡單,沒什麼格調可言,除了整齊就沒有什麼了,雖然已四五年過去,也僅僅隻是蒙上了一層灰,並不顯得髒亂,二樓的臥房隻有幾間的房門是可以推開的,而我則幸運的從某一間中找到了一件灰色的長袍睡衣和一雙拖鞋,看看鏡子裏的自己,活像個旅行到此的有錢人,隻是那一臉的胡子讓我更像個沒見過世麵的乞丐。
    眼下能做的事情不多,而我最想做的,就是把腦中那些可能摧毀我理智的事情全部忘掉,於是我饒有興致的洗了個冷水澡,又用酒店裏找到的一次性用品好好的給自己修飾了一番,之後便一個人坐在床邊,裹著被子撫摸著剛剛刮過胡須的麵皮,開始沒頭沒腦的考慮著一下步該如何繼續。
    眼前的狀況,我弄丟了爺爺的步槍,四年多的日記,隨身的一切物品,丟了凱撒,甚至還有那酒鬼,一場莫名的海難,讓我的旅行重回四年多以前的原點,而這樣的一個世界中,一旦與一個人分開,我想,是再沒有可能遇到彼此了,我有點想哭,卻強忍著內心的衝動,使勁兒的笑了出來,真該死,為什麼會這樣。
    在找遍整棟酒店都沒有發現任何能吃的東西後,我絕望了,看著廚房裏早已腐敗風化的食物痕跡,我哭笑不得,這裏除了大量早已過期的瓶裝水之外,就再沒有什麼能塞進嘴裏的東西了,我甚至連出去打獵的家夥都都丟了,看來又要繼續忍饑挨餓的日子,失望和理智的崩潰把我徹底摧毀,最終,我蜷縮在一間昏暗的臥房中,糾結的睡著了。
    午夜間的噩夢把我叫醒,我猛的坐起身,看著窗外的星空,心跳不止。我打開窗子站在窗邊,深吸著冰冷的海風,月光將大海上的景色映照在夜空中,美極了,而就在這時,一聲類似關門的聲音突然揪住耳朵把我拉向門口,誰?難道這地方不安全?一種本能的反應立即將我轉入了戰備狀態,整個人的汗毛都炸了起來。
    我躡手躡腳的靠近門邊,輕輕地把耳朵貼在門上,聽著外麵的動靜,似乎什麼都沒有,可獵人的天性告訴我,等待的時候一定要有耐心,而就在我把注意力全部放在呼吸上的時候,門外果然又傳來了關門的聲音,非常清晰,而且這一次還傳來了嘭嘭的腳步聲,雖然很輕,但卻足以辨認出那就是踩在走廊地毯上的腳步聲。
    我的神經開始緊張起來,眼睛四下裏在黑暗的房間中搜索著任何可以用來當做武器的東西,可惜這房間裏卻什麼都沒有,而此時的我,更不想發出任何動靜引起外麵的注意,我隻好繼續蹲在原地靜靜的聆聽著外麵的聲音。
    大約隔了幾分鍾,又是關門的聲音,緊接著便是腳步聲,隻是這一次離我更加遠了,不管外麵的是人,還是什麼其他的東西,我至少可以肯定,他是在搜索這棟酒店大樓,而且是每個房間逐一搜查,因為我的房間剛好在走廊左邊的第一間,那麼當他向右一直數到第八間的時候,便會返回頭來開我這一間的房門,現在是第四或者第五間我不敢確定,如果照這樣估計,我至多還有十分鍾左右的時間來尋找足夠防身的東西。
    就這樣,我開始搜索自己的房間,為了不引起屋外的注意,我脫了鞋子來降低腳步聲,心裏越是著急,手上就越是毛躁,我不停的告訴自己冷靜,幾經風雨的人怎麼可能栽倒在這裏,而當我花了幾分鍾時間粗略搜查過整個房間後,除了一隻蠟燭和一盒火柴,就壓根兒沒發現什麼有價值的東西,被逼無奈,我擰下了浴室的不鏽鋼淋浴噴頭握在手裏,可當我再次回到門口的時候,等了將近二十分鍾,那腳步聲卻再也沒有出現過,簡直活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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