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話 上天入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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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話說得好,關鍵時刻才不能掉鏈子,好歹咱也是在這煉獄裏身經百戰混了四五年的純爺們兒,這陣仗,還沒打幾個回合呢,怎麼也不能說把屎都嚇出來吧。
於是我腦袋一熱,二話沒說,當時就跳上了那塊巨石,德雷克也算是和我有了些默契,當聽我大喊裝填的時候,他便舉起手中的左輪手槍開始一輪精確的點射,啪啪兩槍,一隻怪物被他打的血肉橫飛,癱倒在地上,可它身後的同黨卻一窩蜂的踩踏著自己同類的屍體又繼續猛衝上來,隻見德雷克毫不吝惜手中的子彈,對準那些反撲上來的怪物就是一頓猛轟,為的就是給我爭取些時間。
當德雷克手槍裏的子彈剛剛發射殆盡的時候,我大喊著:“完畢,我掩護,裝彈。”於是德雷克回身跳到巨石上,開始一顆顆的往那老式的左輪槍裏裝填彈藥,而我則舉起步槍掩護他,在巨石上來回的轉動著身體,把兩個人身前背後準備撲上來要我倆性命的醜陋怪物一個個打飛在半空中,一時間,那真是殺了個痛快。
雖然我倆的行為是無比英勇的,精神也是非常可嘉的,但畢竟兩個人仍舊是雙拳難敵四手,再加上彈藥實在是有限,我倆的負隅頑抗也隻能是苟延殘喘一般,眼看著成群的怪物再次蜂擁而至,已經距離非常近的形成了包圍之勢,我心一橫,從腰裏掏出匕首往槍口上一插,嘴裏喊到:“跟他們拚了,想讓老子當俘虜,老子寧可當他娘的烈士,來啊,小畜生嗎,你大爺今天就跟你們拚了。”
德雷克握著左輪槍一個勁兒的猛扣扳機,發出哢哢的聲音,但槍裏卻早已經沒了子彈,他氣得掄起手槍對著撲到近前的怪物就砸了過去,可就在那一刹那,一把砍刀斜將裏砍了過來,深深的砍進了德雷克的手臂,鮮血當時就濺了出來,我嚇得差點沒坐在地上,精神頓時有些恍惚,可意識還沒有分散,於是我一個箭步衝上去,一刀刺穿了那隻怪物的腹部,它慘叫著滾落到巨石下麵,德雷克卻被砍得癱倒在地上。
現在可沒時間去看他的情況,我已經殺紅了眼,全身到處都是那些怪物的綠色粘稠狀的血液,我隻能一邊拚死抵抗,護住德雷克的身前,一邊大聲高呼:“酒鬼,你他媽的還能動嗎,別給老子躺那裝死,趕緊起來,等老子殺開一條血路,咱們…咱們就趕緊跑。”
我嘴上還在逞強,可心裏明白,自己已經開始氣力不足了,此時此刻,我全身沸騰,嘴裏喘著粗氣,肺裏麵就像開了鍋要爆炸一樣,可那些可惡的小畜生仍舊死命的一個個往上衝,根本沒有半點要停下裏的意思,我就納悶兒了,這都是些什麼王八羔子,從哪冒出來的,可想來又覺得好笑,其實我倆才是打擾這幫家夥的生活,兩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王八羔子吧。
德雷克咬著牙站了起來,脫掉大衣,扯下一隻袖子用牙咬著把自己那隻被砍傷的胳膊包紮起來,我餘光僅僅隻是瞥了一眼,心裏就是一驚,他的胳膊血肉模糊,肉全部翻開,刀傷深可見骨,並且在短時間內便開始散發某種不太讓人愉快的氣味,我心裏一翻,莫非那些怪物拿的刀上有毒,可看著德雷克現在的樣子,好像還並無大礙。
現在可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眼前如臨大敵,稍有分神可能連我自己都性命難保,但我仍舊拚死護住德雷克,他兩手空空又受了傷,眼下已經沒有了保護自己的餘力,我隻求上天能夠再出現一次奇跡,別拋棄我們,好讓我倆逃出生天,趕快離開這個島,但也許我再也見不到凱撒了,原諒我,不是我不想帶你回家,是我真的沒有辦法了。
我不記得自己站在這塊巨石上已經多久了,兩腿發麻,全身都在顫抖,早已經支持不住了,可這小小的方寸之間,對於我,對於我們兩個來說,已經是最後的陣地,是生命的最後盡頭,這是我倆距離死亡最近的一次,可說什麼我也不會讓這些王八蛋再跨過半步,地上到處都是惡心的屍體,黏糊糊的,從石頭上滾落到泥濘的地上,堆砌成一堆讓人反胃的肉塊,發著惡臭的氣味。
滑稽的是,我現在腦袋裏竟然出現了很多年前的畫麵,那時我剛到那座小鎮,找了第一份工作,在一家汽車修理廠看夜班,有那麼一次,適逢中秋,老板帶全家回去過節,扔下我一個人,見我孤苦,給了我三張聯唱的戲票,我雖不懂京劇,可還是饒有興致的連看了三天的長阪坡,那大武生,真叫一個好,而那出戲中的故事也從那一刻起,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記憶中,趙子龍單槍匹馬闖敵陣,豈不正是此時的我嗎,所以,我不能放棄。
若不是現在我心有餘力不足,真想在這塊絕地之上,來上他兩嗓子,雖然我已經不記得那唱腔,可我還記得那條亮銀色的長槍,也如同我手中的步槍,來一個殺一個,讓你們有來無回,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會倒下,雖然我眼前已經開始模糊了,但我不想在這裏輸掉最後一局,我的人生就是出悲劇,我他媽就是個失敗者,可眼前這一仗,說什麼我也不想輸,一點都不想。
此時此刻,也許是老天聽到了我的內心呼喚,也許是我還不值得如此被拋棄,隻聽頭頂一聲驚雷,瞬間閃電劃過夜空,眼前還在咄咄逼人的怪物們,突然就停下了蠢蠢欲動的腳步,一個個呆若木雞一般杵在原地成了木頭橛子。
這一下子不要緊,愣是把我給看傻了,我扶著槍站在原地,兩條腿就像不是我的一樣,不停的打著哆嗦,胸口一陣陣的氣血上湧,心裏頭琢磨,我這是要吐血啊,我回頭看看德雷克並無大礙,再看看眼前且戰且退的怪物們,去他的,甭管怎麼樣,現在多少算是鬆了一口氣,能多活一會兒是一會兒,可現在局麵僵在這裏,誰都沒有後退的餘地,到底該怎麼辦,要麼你們就趕緊走,要不就衝上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