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話 平淡的生活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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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這個人,始終還是我,還是無法改變,改變不了自己也改變不了別人,更別說想去改變這個世界,我就是一個生活在這乏味又空洞的世界裏的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平凡到不能再平凡,是那種扔到垃圾堆裏可能都沒人會去多看一眼的附屬品,或者可以說是這樣的一種低等生物,存在於生物鏈最底層的生物。
我名叫時雨,提起這個名字,我母親曾經說過,這個名字是她幫我取的,具體其中蘊涵著什麼意味現在已經忘記了,在我看來,名字這東西隻不過是一個代號罷了,有的時候連我自己甚至都會忘記自己叫什麼,尤其是忙起來腳朝天的時候,腦子裏就隻有我自己這麼個模糊的概念,一個懦弱地活著,悲觀思想無限膨脹的二百五加混蛋。
先撇開這些無聊的話題不談,給大家介紹下我目前的狀況,我工作在一家日式料理餐館,職位,是清潔工,說起這工作,有的時候自己也會憤憤不平,好歹也是個高中畢業,受過幾年教育,算是個有低等學曆的人,可怎麼就淪落到現在這步田地,可笑。
就為這,很多過去的同學和朋友,不是瞧不起我,就是笑罵我是個賣國賊,總之大多數人都會對我敬而遠之,不過是怕我窮困潦倒伸手向他們借錢罷了。
可趕巧現在這社會狀況下,大家都在毫無頭腦和判斷力的抵製日貨,大搞什麼革命思想的時候,我卻在這種地方工作。可說起來我也確實是沒有辦法,不就是混口飯吃嗎,要說這愛國主義思想,恐怕我也不比誰差到哪去,可人窮誌短,總得給我留條活路吧,哎,隻怪我天生沒什麼能力,又生不逢時啊。
就這樣,我每天都會重複著同樣的工作,同樣的事情,同樣的內容,沒有變化,沒有新意,沒有選擇,沒有樂趣,更沒有別人嘴裏一口一個的什麼夢想與理想,在我看來,沒什麼東西比活下去更實際,也更重要的了。
翻回頭再說說我現在住的這個地方,那是個三層小樓的頂部,另外蓋出來的那麼一間小閣樓,說是一間倒不如說是半間,總之就是個違章建築,隻能容下我一個人,和那為數不多的幾件可憐家當,沒有電話,沒有網絡,更沒有什麼值得炫耀的東西。
我也許該說,隻有我這樣一個從不挑剔也沒資格挑剔的人,才能忍受著眼前的窘迫,住在這樣一個臭寒酸的地方,每天下樓的時候,房東家的那隻禿尾巴惡狗,都會咬住我的褲腳,沒完沒了的衝著我吠個不停,我心裏罵到,房租不是已經都付過了嗎?連你這麼個狗東西也來欺負我,這人要是活到這個份兒上,也真夠窩囊的了,真可以說是人善被狗欺啊,可我又能到哪兒說理去呢。
暫且不管這些雞毛蒜皮的瑣碎事,我邊穿衣服,邊嘰裏咕嚕的跑下樓,拎著手裏的破包,出門兩步跨上我那輛吱呀作響,自己親手拚裝起來的八手自行車,任憑它除了鈴鐺不響哪兒都響,也不去理會,一個人自顧自的,嘴裏哼著革命歌曲,腳底下玩兒命的蹬著那對兒破腳蹬子,就這麼上路了。
轉過三層小樓的第一個拐角,便是樓後麵的這條說寬不寬說窄不窄,多少也能容下一輛麵包車的小街道,地上泥濘不堪,看來昨天夜裏,雨又沒少下。
我腳底下不停的蹬著,看到不遠處三五成群的幾個人年輕人,便不由自主的低下了頭,默默的在心中禱告,希望他們沒看到我,就這樣溜過去最好,如果你問我必須這樣嗎?是不是怕見人?那倒不是,說實話,隻不過是怕挨揍罷了。
人群中傳來一句高聲喊喝:“呦,都看看嘿,這他媽誰啊,這不老學究嗎?怎麼著,又給日本鬼子賣命去啊?看你那個德行,要不要臉啊,帶副破酒瓶子底兒裝他媽有學問的,哎我說你看什麼看,不服氣啊?哎你跑什麼啊,來來來,哥們兒給你點上一顆,別跑啊。”
我左耳朵聽著這些嘲諷的話,隨即便從右耳朵溜了出去,根本不以為然,每天都是這麼過來的,愛說什麼就說什麼唄,反正都是一幫沒怎麼上過學的盲流兒,最後任憑那些家夥在我的車上踹上兩腳,讓他們開開心也就算了,在我看來,這些人跟我也沒什麼差別,無非都是些社會底層的小市民罷了。
其實他們這樣做,偶爾讓我覺得也挺開心的,有的時候我真的會笑出來,老話說得好,窮幫窮,嘿嘿,越幫越他媽窮,我不知道自己這樣理解對不對,總之呢,我能覺得自己有幾個同類,還是挺知足的,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也這樣想,拿我當朋友。
如果你們非要問我那些人是誰?你猜我會怎麼回答,這麼好奇幹什麼,難不成都拿我當小醜嗎?那些人不過是些無聊的無業青年而已,幹嘛非要知道他們是誰呢,其實我也叫不上名字。
在我看來,他們算是這一帶比較有名氣的一些人吧,至少在我看來,算是比較特殊也比較另類的一群人,也算是我在寂寞的時候偷偷去崇拜的偶像。
這些年輕人給自己定義成什麼“飛車黨”,也就是在我看來每天騎著那些造型怪異的機車滿大街閑晃,沒事找事的一群人,雖然他們自己看起來挺自豪的,可我卻不覺得拿自己的生命當兒戲的時候能有多開心?還有什麼比生命更重要呢?也許正是因為我做不到才顯出他們的高高在上吧。
領頭的那個小夥子名叫阿昆,姓什麼我不知道,隻是聽他們那幫人都這麼叫他,那哥們兒是個北方人,也是個窮苦孩子出身,沒怎麼念過書,看外表和我也算是同齡人,聽說那小子去年買份報紙還被人坑了錢,還跑去跟人家動手打架,你說就這麼點成色也能做個頭目,真是讓人啼笑皆非。
可最最讓我搞不懂的,就是他整天遊手好閑,也沒個工作,到底哪來的錢買那輛車,難不成真是搶來的?哎,這社會,真是混亂的不行。
其餘那些個有男有女的,我都叫不上個名號,何況那些人總是換來換去的,在我眼裏,都是些看不懂的造型,誰知道他們都叫些什麼虛頭八腦的東西。
而那個阿昆就住在我對麵的樓裏,隻隔幾米遠的地方,說起來和我也算得上鄰居了,當我站在窗口發呆的時候也總是會看到他和我一樣在發呆,不知道那小子腦袋裏在想些什麼歪主意,總是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街角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