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六十四、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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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說的辦法倒不是去整容,所謂的換個容貌真的就是字麵的意思,他說有一種麵具,具有詭異的融合功能,佩戴者一旦戴在臉上,麵具就會與他的肌膚生長在一起,喜怒哀樂各種表情表現自然,完全看不出破綻,惟一的缺點就是永無摘下的可能,剛巧他手上正有一張,是否佩戴還看蘇長青本人的意願。
哼哼一拍大腿,笑道:“這是比整容更高明的黑科技,冥王大大,這麵具長的什麼樣,趕緊拿出來讓我瞧瞧。”
“安全嗎?”
“絕對安全。”冥王一臉笑意,信誓旦旦,“於我你有什麼好懷疑的,沒有十足的把握我是不會推薦給你的。”
於是我們倆目光一致地望向蘇長青,心裏一麵惋惜他的容貌一麵內疚自責,哪想他一手捂住半邊臉,怯怯道:“你們別看我,我……我隻要我自己的臉,也不要被他們秘密和諧掉。”
這就難了,要說服他還要費一番功夫,不過這也難怪,他本就長得討女孩子歡心,萬一醜了,難以接受的擔憂也是可能的。我暗暗籌劃著如何勸他,突然一隻冷冰冰的手貼臉上,隻聽得一句沒頭沒尾的一句:“你莫不是也戴了這種麵具變成西泠的樣子?”被人揩油夠晦氣的了,更氣人的是揩油的人質疑我的容貌,最可氣的是說這句話的人是麵目不善的陳朔。不見著他還好,一見著他就讓我聯想到實驗室的始末,心中更是氣惱,便狠狠地拍落他的手,厲聲道:“陳朔,你怎麼還敢賴在這裏!我這雙手也不是沒沾染過人血,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冥王一間形勢不妙,立馬湊到我們中間將我和陳朔分隔兩邊,他打了個圓場,道:“她是誰我不管,但這張臉是原原本本自身長出來的,沒有任何後天的加工。另外,你們之間有什麼誤會我也不管,不過當我們幾個感應到你色氣息第一時間趕來時,正碰上他要強行闖入實驗室。有什麼話慢慢說,別一見麵就互掐,這根本解決不了事情。”如果當時我能細心得體會冥王巧妙的透出的信息,也許就不會有後來的悲劇,可惜當時的我並沒覺著這句話有什麼不同。
陳朔就那麼死皮賴臉地住了下來,擠在原本屬於忘川的沙發上,說出去肯定不會有人相信,堂堂正正的一族之長竟然要蝸居沙發,連個像樣的床都沒的睡。那些時日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蘇長青的身上,為他戴麵具的事情忙裏忙外,那張麵具給他換了一張差強人意的臉,我見了十分過意不去,便纏著冥王施個什麼法術,將他打扮得精神帥氣些,若不然日後他娶不上媳婦光棍到老我會很愧疚的,在他修養的日子裏,我差唐辣辣想辦法給他重新弄個身份,要能迷惑過上麵的注意力最要緊。
唐辣辣圓滿地將事情辦了,對於新身份蘇長青也想開了,撓著後腦勺腆腆的笑道:“一開始有些不適應,習慣了就好,我自小在孤兒院生活,沒父沒母,也就沒什麼牽掛,長大後通過自己的努力謀得實驗室助理的工作,突然之間,見識到裏麵的各種黑暗與血腥,我想過辭職,不幸的是這一行有個不成文的規定,跟職業殺手有些類似,一旦踏入永無抽身的機會,這次大火,撿了一條命,也幫助我就此脫身,這身容貌對我來說是新生,以後,我要重新生活,換一個全新的方式,謝謝你半夏。”
我上前將他的嘴角往上提了提,拍手道:“容貌易變,氣質難變,說話間多些底氣,自信一點。長青,感謝的話我不多說,這張卡你拿著,你暫時先去國外避一避風頭,就當散心旅遊,以後有什麼事情可以找我,若我不在,你直接找唐辣辣幫忙,也是一樣的。”
臨別前,哼哼提議來個踐行宴,冥王自告奮勇地負責外出采購食材,唐辣辣燒得一手好菜,忘川空閑下來,準備打下手,我突然想起一件要緊的事情,便拉著他坐下,問道:“你可見過冉冉?我當日外逃的時候竟然忘了救她,她現在是個什麼狀況?”
忘川不緊不慢地說:“她被那幫人打了一通,我們及時救了她,需要睡些日子將養魂魄,暫時是不能來陪你了。”
他說得輕鬆,關在那裏麵還不如身處地獄,這幫變態,連個小鬼都不放過。我盤算著日子,哪天央求冥王容我去一趟冥界探望探望她。如此想著,一雙髒兮兮的皮鞋闖入視線,順著褲管往上,看到陳朔千年不變的臉,一股火氣騰地躥起,我抓起果盤裏的蘋果扔向他,暴躁道:“滾,不要再讓我見你的麵。”
陳朔輕巧地伸手接住蘋果,默默地咬了一口,道:“清脆,好吃!”
機票是淩晨一點,那頓晚餐我們狂歡到半夜,蘇長青吃得眼淚撲棱棱地掉,哽咽得連聲音都變了,他趴在我肩上像個孩子似的嚎啕大哭:“從小到大,沒過過一個生日,沒吃過一頓溫馨的飯菜,今天……抱歉,讓我痛快一回,嗚嗚!”
沒爹疼沒娘愛放孩子都是可憐蟲,我自己也是,不知我的父母當初怎麼狠心丟下我一人,認一個年老的男人做師父躲在深山中隱居,就著他的感情渲染,我的心裏也添了幾把悲涼,為人父母的人嗬,你們既然不打算要這個孩子,又為何帶他們來到這世上?就安慰道:“活這麼久,我從不知曉我的父母姓甚名誰,也從沒有人去找過我,這麼看來,我們倆倒是同病相憐了呢,人生哪有平坦路,愛我的人一心為我,我卻沒眼相待,我愛的人不但不愛我,還背叛我將我送進變態組織當小白鼠,我自以為是的貴人原來隻不過是利用我,長青你看,哪有人生不坎坷?”
一向優雅地冥王噴了一口熱茶,端茶的杯子悲劇地滑落,摔成一堆玻璃渣。
這場餞別宴吃得何其艱難,一邊吞著飯,一邊和著淚和笑,似傻似瘋癲。
總之,蘇長青的人生算是圓滿了一回,那我的呢?淘氣的皮皮蹬了我一下,我趕緊摸摸他剛剛蹬過的地方,自言自語:“皮皮,乖喔,媽媽這就陪你睡覺去。”皮皮是我臨時給這個孩子起的名字,因為那段時間他總是不安分,在腹中亂蹬亂踢,搞得我整夜整夜地難以入睡,加上在實驗室裏身體被困著,想換個姿勢都難。
如此,我的人生也算是圓滿了。
送走蘇長青已是後半夜,我挺著肚子打了個哈欠,哼哼躺在唐辣辣的懷裏打著噴香的呼嚕,圓耳朵閃了一下,伸個懶腰繼續睡去。也深深,當我疲倦不堪地打開家門,發現陳朔已經枕著沙發的扶手熟睡,我對唐辣辣努努嘴,道:“這哪裏是我們控製他,分明是他耍賴不肯走,有沒什麼辦法讓他盡早走人。”我實在不想看到這張臉,曾經有多癡戀現在就有多厭惡。
不早不晚,唐辣辣的手機響了,是陳誌楊的急電,說是公司那邊突然被上麵的人突襲,眼下找不到陳朔,群龍無首,他是公司的二把手,要他速回主持大局,唐辣辣靜靜地聽著,並不言語,末了,說了一聲好。我騰地來脾氣奪了他的手機,罵道:“你為什麼要答應?平和時期你的人手被削減得一幹二淨,舉步維艱,現在裝什麼老好人替陳朔出頭?那是他的捅的簍子,理應他去收拾,憑什麼是你?”
“子宜犯了事,被上麵的人盯上,我必須回去。”他淡淡地目光,淡淡的表情,淡淡的語氣,怎麼和昔日的陳朔多了幾分相似?我有些恍惚,他是我印象中的那個唐辣辣嗎?
“哦,我明白了,又是為了一個女人。”我失笑,這年頭女人二字跟我犯衝,一聽到女人,我的心胸頓時狹隘了不少。
“夏夏,我不是這個意思,子宜為我做了許多事,我不能欠著她的人情不還。夏夏,好好活著。”他的眼裏掀起一汪波瀾,深邃純粹,我透過這麵波瀾,給他灑了一片冰霜,我說:“其實,你和她很配,心裏話。夫妻間的相互扶持挺好!”
我不理解自己為何要潑他一地冰霜,但就客觀來說,我說的話沒任何毛病,他們倆個站在一起確實有夫妻相。
忘川熱了杯牛奶給我,被我隨手擱在床頭的櫃子上,窗外月色稀薄,寒風淩冽,我半躺在被窩,瞌睡蟲也不知被誰招了魂兒去一點不剩,我打開電視將聲音調小,觀看午夜節目,看了半天什麼都看不進去,腦子裏想的一會兒是唐辣辣一會兒是蘇長青,屋子裏一下子少了兩個人,好像氣溫也驟降了不少。
陳朔的自我感覺相當良好,簡直把這兒當做自個兒的小別墅,餓了就蹭我的飯桌,渴了就喝我的飲料,甚至於他來了之後,忘川就沒沾過沙發的一絲絨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