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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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極不情願地用繩子把它拖上來,接過冰火蓮左瞧又瞧愣是挑不出一丁點兒毛病,很是沮喪,哼哼極其欠揍地說:“知道你想找我的茬,我弄得倍加小心,哼哼。”
“……”
好吧,你贏了。
“你的頭發看起來像一團草!”哼哼跑在前麵和我拉開一段距離如是說,這張不討喜的嘴,我真想拿針縫了。
今天老頭隻要求獲得一株冰火蓮,如今已經在手,任務算是完成了,時間尚早,回去了老頭肯定要使喚我做別的事情,與其對著張冷臉,還不如我自個在外麵逍遙快活一會子。
我讓哼哼去河邊把兔子洗剝幹淨,去樹林裏撿了些幹柴,生了堆火,把野兔固定在刀尖上,放在火上烤。隨著時間的推移,空氣裏漸漸嗅到淡淡的肉香味,哼哼激動得手舞足蹈,眼睛就跟長在烤肉上似的,一刻也不挪開,看得我特別想抽它一巴掌。
我把刀甩給它,叮囑道:“別烤糊了,否則今晚沒你的晚飯。”
它一把接住刀,眼也不抬,敷衍道:“你要幹嘛去?”
“要你管,看好你的肉就行。”
這個饞蟲怎麼就不能把我的聰明才智學點去呢,明知道老頭禁止我們殺生的,要是聞到我們吃烤肉的味道,不曉得又得使什麼狠招訓呢,我可沒那麼笨,現在去采些薄荷葉,等吃完了嚼幾片清潔下口腔,還得把這些“罪證”毀掉,不然老頭盤問起來就露陷了。
我想的如此周全,偏偏忘了這個饞蟲本身,就一會功夫,等我回去一看,好家夥,它正摸著圓滾滾的肚皮打折飽嗝呢。它見我回來,舉起唯一的兔腿諂笑:“半夏,留給你的,我知道你胃小,所以其他的都被我包了,一點不剩,師父不會知道的。”
我的臉黑成一條線,不客氣道:“留給我?是你胃不夠大,吃剩下的吧?”
它摸著鼻子訕訕道:“別說得這麼直接嘛,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我差點把一口水噴到它臉上去,太恬不知恥了!我毫不客氣地掰開它的嘴,把手裏的薄荷葉狠狠地都塞進去,罵道:“去你的,小崽子。”
它一臉哭相地嚼了幾下,就一口吐出來,嘴角還殘留著丁點青色,它鬱悶地盯著我:“半夏,你存心的,我最討厭薄荷的,啊呸呸呸。”說著,繼續吐。我雙臂環胸,不懷好意地看著這場表演,哼,搶我的食,真是一點記性都沒有。
我指著那條兔腿命令他使勁吃了,不然我就回去說給老頭聽,反正兔子是他逮的,皮是他剝的,肉是他洗的,我什麼也沒幹。
它一臉幽怨地看著我,我忍不住樂了,道:“哈哈,我就是這麼壞,你咬我啊?哼哼!”我學著他那樣重重地發出鼻音,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這叫什麼來著,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你吃烤肉的時候絲毫沒想著我的,我胃口再小,也不至於隻吃一條兔腿就解饞了吧?
“不吃也可以,除非……”我故意把音拖很長,顯得神秘兮兮,它急得直跳腳,現在隻要讓它不吃這條兔腿,估計要他往東他不敢往西,於是我咳了一聲,“除非你聽命於我,我讓你幹嘛你就幹嘛,不準有任何怨言,就比如現在,你心裏在怨我,瞧瞧,這臉色難看的,哎喲,不得了了,要哭了……”
“好吧。”它的聲音很低,低得我都快聽不見了,好吧,見好就收,饒了你了。我席地而坐,把剩下的孜然粉撒在肉上,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它坐在一旁一聲不吭,顯然情緒受到極大的影響,就好像是我欺負它了似的,明明是它欺負我嘛,好吧,我承認,我是在欺負它!
哼哼托著圓乎乎的臉蛋看著我吃得滿嘴流油,嘻嘻笑道:“半夏,你吃相太差了。”
我斜了它一眼,不高興道:“老頭都沒說什麼,你有什麼資格說我?”
“你跟師父生活多久了?”
“不知道。”
“你父母呢?”
“師父說我是在一片半夏叢中撿來的,身無外物,就應景給我取名半夏,我有時候會想,這一片根本沒有人煙,我父母就算扔我也不必跑這麼深的地方吧,何況這一路還會有危險。”我嚼著肉絲,看向他,狐疑道:“你打聽這些幹嘛?”
“你很像我曾經認識的一個人,長得幾乎一模一樣,不過氣質完全不一樣。”它很肯定的說。
“真假的?貌似你有很多故事哈,不過我在這很久了,還從未見過外人,你是個例外。你說的這位姑娘什麼時候認識的?她人呢?”我有些好奇,好奇這個和我相像的女子,如果真的一模一樣,會不會是我的孿生姐妹?然而下一秒這個假設就不成立了,因為它語氣悲傷地告訴我,她死了,已經是年一百多年前的事了。我很快得出一個結論,這家夥最起碼一百多歲了。
我覺得我肯定活不了那麼大歲數,活那麼久,看透世事,活著還有意思麽?我沒有感到悲傷,一邊啃著兔腿,一邊用油膩膩的手搭在它的肩上,不懷好意道:“你說我會不會是她的轉世?”
哼哼嚇了一大跳,往後挪了挪,一本正經道:“不可能,我的主人可是個大家閨秀,溫柔善良,哪像你,凶神惡煞的,關鍵你總以欺我為樂。”
這句話說得我頓時火起,我有這麼壞嗎?我哪裏不如她了,我上得了懸崖,下得了潭水,拿得起針線,生得起火堆,除了下廚房,我覺得我都快接近於完美了,這樣還嫌棄我,今晚不準吃飯!
它大概是看出我的陰晴不定,忙摟著我的胳膊,討好道:“好半夏,您大人有大量,原諒我這一次,今天我替你刷碗。”
這還差不多。
啃完最後一口,我用它的毛發擦拭嘴角,無視它的不滿,露出一個滿足的笑容,說:“反正要洗澡,怕什麼,隻是回去之前你得把毛發弄幹。”
我讓它挖了一個坑,把燃過的灰燼深埋起來,啃剩的骨頭扔進一邊的水裏,咚地激起小小的水花,被水流毫不客氣地衝走,誰會想到這裏曾經消失了一個活生生的生命?
我也吃了些薄荷葉,味道淡淡的,是我喜歡的味道,真不知道他怎麼這麼矯情,一口都咽不下去。忙完這一切,天色暗了許多,我給它使了個眼色,本意是想讓它快點走,沒想到它耍賴,抓住我的筐一躍翻進去,趴在我肩膀處,傻乎乎地哈氣,我氣得直跳腳,不過已沒時間跟它計較了,再不回去,等到夜色上來,潛在的危險就增加不少,這裏有很多夜行性動物出沒,很多是食肉的,要是遇上,免不了惡鬥一番,那樣就麻煩了。
哼哼縮進去,一路上開始哼歌,具體唱的什麼我一直搞不清楚,聽著調子還是很有意境的,讓人浮想聯翩,我想也許是它原主人教給它的吧,這麼說來,它是很重感情的,不過,我真就納悶了,感情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我從來沒有強烈的感情宣泄,甚至從老頭口中得知我的身世我也隻是淡淡地點頭,都沒多問一句,我記得老頭背著我歎了口氣,很輕,但被我的耳朵捕捉到了。
其實我心裏是有很多疑問的,比如,這一片土地上為什麼隻有我和老頭?我們為什麼要生活在這裏?我為什麼被丟到這裏?他為什麼天天讓我采藥?白天我不在家的時候他都在做什麼?猛地我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我似乎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年齡,而且在我的記憶中,我的容貌一直都是這樣的,但是哼哼曾說過,人的長相會隨時間的推移而變化,衰老,可是我實在想象不出衰老是什麼樣子的,是老頭那樣的嗎?貌似他一直都是那種仙風道骨的感覺,他從來都是那一身白袍……
這些莫名其妙的問題,我一直沒和老頭說,在我的意識裏他是拒絕回答的,我隻會討個沒趣,或許這本來就是正常的。
我的思緒越飄越遠,耳畔傳來哼哼的吸氣聲,它摟著我的脖頸,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問道:“半夏,作為女孩子,你應該收斂些脾氣,那樣我會心情舒暢許多。”
“哼,想把我當成你的那位大小姐?我告訴你,死了這條心,我半夏活這麼大,一直是隨心所欲!”
“切,老頭的話你怎麼不敢違逆?”他的身子動了動,兩隻前爪搭在我的肩上,我走著路的身體也跟著晃了晃。
我停下步子,轉頭甩了它一個白眼,它立馬縮著身子子藏在藥草下,兩隻眼睛透過葉子的縫隙觀察我的神色變化,我今天心情好,不跟一個動物一般見識。我覺得如若哪天我死了,一定是被它氣死的,一句好聽的話都不會說,真要命,要不是它在筐裏,我肯定要揪住它的大毛腿在空中畫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