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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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呼吸呼出一口氣,岩鷹掏出自己的手機,撥通了羅老的專線,輾轉轉接,不多時,他聽到了羅老蒼勁的聲音,“岩鷹啊,找我什麼事?”
“羅老,樂軒少爺被綁架了!”他聲音微啞的說道。
聽筒兩方頓時沉默下來,半晌後羅老才開口,“我馬上回去。”說完,就掛上了電話。
呆佇在原地,岩鷹良久無法移動。
初聞此事的刹那,他差點癲狂的失手砍了他所有看得見的人,他生平第一次感到真正的憤怒及恐懼。以前傷人或者是被傷的時候,他都不會有太大的情緒起伏,因為那是他所選擇的道路。可是現在的他卻可以為了他不惜付出任何代價,包括他自己,隻要他可以平安歸來,即使這條道路亦是他自己所選的。
如果,隻是如果,他受到傷害,甚至……他想,他會以最殘忍的方式來懲戒自己,然後以死謝罪,他答應過他要永遠陪著他,無論生死。
“記得……保護好他……”齊先生逝去的回音猶蕩在耳邊,這是他的罪,不可原諒的失責之罪。
該死的自己,岩鷹察覺到自己在微微的顫抖,被指甲掐入的掌心淌下一絲溫熱的濡濕。舉起張開,入眼的是已成一片赤紅的手心,恣橫的血液在冰涼的寒冬空氣中逐漸凝結,冷卻。
痛嗎?不,沒有他在身旁,他所有的感官都已經麻木了,他唯一能覺察到的是,是他不能沒有他,他是他的一切,是比他生命還要重要的存在。沒有他的人生也就失去了它存在的意義。
我操,頭好痛,好想吐啊!這是樂軒醒來的第一個想法,原來綁匪是用丙醇弄昏他,才能順利把他綁走的。
他用力的甩甩頭,在逐漸清醒之後他發現自己的手腳都被繩子綁住了,現在處在一間住家格局的房子裏,屋裏的陳設亂七八糟,到處都是垃圾且塵埃遍地,還能看到老鼠飛速的奔過。更可怕的是四周還散發著廁所的尿騷味,這和垃圾堆有什麼區別。哦,樂軒感覺自己要被再一次熏暈過去了,這簡直是變相的折磨,虐待人質嘛!
蹙了蹙眉,他放眼巡視過去,看見一個背對著他看電視的中年男人,沒有其他人看守。他沒有想象中該有的驚慌失措,反而異常沉著的思索對應之策。
記得岩鷹曾防患於未然的教過他,倘若遇到諸如此類的事情時,第一是冷靜,再來是觀察,最後是隨機應變,最重要是不可以激怒他們,但是也無需擺出可憐兮兮的模樣,因為若是遇到生性殘暴有變態虐待傾向的人,哀求討饒反而會更糟糕。
思忖著,身體的力氣隨著清醒而慢慢恢複,他稍微扭動雙手雙腳,試試綁縛的程度。綁得還挺緊的,自己應該是掙脫不開,他做完了判定之後開始思考其他的逃身之道。
“喂,這位大哥!”他叫道。
男人回頭,不修邊幅一臉胡子拉碴,邋遢極了,“你醒了,不要想逃跑,你是逃不掉的。”說完又把頭扭了回去接著看電視。
“你們把我綁得那麼結實,我想逃也逃不掉啊,不過我想上廁所啦!”他想試試這種最原始的逃生手段好不好用,雖然已經是可以預見的失敗了。
“上啊!”男人隨口說。
“可是我被你們綁住啦,沒辦法上啊!”
“就這樣上啊!”他的意思是讓他就地解決!納尼?
我去,樂軒想想那個場景,就算是最後憋死他都不會這麼幹,“你不怕我弄髒了這裏嗎?”
“這裏已經夠髒了,不差你那一泡尿!”男人繼續不在意的說。
的確如此,樂軒翻翻白眼,這招是無疾而終了,看來得另想辦法了。想了想,他索性直接問道,“你們為什麼要綁架我啊!?”
“廢話,當然是要錢了!”他回答道,“你以為我們閑著沒事綁著你玩啊!”
隻是要錢?這麼簡單?那這樣說就應該是普通的綁架勒索了,不是外公或者是岩鷹的仇家,他頓時鬆了口氣,繼而問道,“那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隻要有人乖乖交贖金,我管你是誰!”綁匪此刻覺得這個人質話太多了。
“你們真的不知道我是誰?”他不放心的又問了一次。
“我隻知道你是有錢人家的少爺。”那個男人扭頭看了他一眼。
樂軒在心裏冷笑了一聲,再問:“知道青海幫嗎?”
男人斜睨著看他,“那又怎樣?”
“我就問你知不知道!”
“囉嗦,誰不知道青海幫!”
“我就是青海幫巨頭羅老的外孫。”他自報身份,猜想這樣多少能讓他們有所顧忌,叫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如果你們敢傷了我,別說贖金拿不到,恐怕連小命也都保不住了。
男人不相信,一臉狐疑的看著他。
他無所謂的聳聳肩,“如果不相信,你打電話去問問青海幫的任何一個堂口隨便一個堂主我想他們都會告訴你答案的。”
男人依舊眯著眼睛看著他,還是不相信的說,“小孩子這麼會撒謊。”
“我撒沒撒謊你打電話去問問不就知道了,你要想清楚了,你綁架了我,不出一天他們就會找上門來,到時候你不但拿不到錢,有可能連命也沒有了。如果你要是傷害了我,到時候你會生不如死,包括你的家人,凡是和你扯上關係的人都要因為你的錯誤而搭上性命。”樂軒開始運用心理戰術,想要擊潰他。
說這些的時候還順便說出了一些海清幫主要人物的姓名和其他事項唬人。
聽他說得煞有其事,男子心裏開始泛起了嘀咕,還是不甘心的問,“真的嗎?”
“我都說了,你要是不相信就去打電話,打完電話你就知道真假了。”樂軒現在就希望他打個電話,他可以在後麵喊一聲,好讓他們知道他被綁架了但是暫時沒有生命危險,然後快點找到他。
“我告訴你,你騙不到我的。”顯然毫無綁架經驗的男人開始露怯了。
男人躊躇著,倘若真的如他所言,他是海清幫巨頭的外孫,那自己可能真的就吃不了兜著走了。他還以為他就是個讀私立學校,有司機接送,住豪華別墅的富家少爺,沒想到竟然是黑道大哥的外孫,想著,他開始有些慌了。
“你到底打不打電話啊!”樂軒催促道。
“閉嘴,再出聲我就揍你!”男人不耐煩的咒罵道。
樂軒徹底不想說話了,因為他發現這幫人的智商簡直是負數,連自己綁的是何許人也都不知道,還敢那麼囂張,有這時間他真的還不如再睡一覺。
他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脫離這令人作嘔的地方了,因為他知道岩鷹一定會來救他的。他現在一定也很擔心,這個傻子一定又會把這件事的錯誤攬到自己身上,然後無休止的折磨自己。
所以他能做的就是盡量保護好自己,不要讓自己受到一點傷害,然後在他救他出去的時候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還依稀記得他四歲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拿著槍將他從一群壞人手中救出,然後緊緊地抱著他,耳邊雖然是各種開槍的聲音此起彼伏,但是他卻感覺不到一點害怕,這樣的安全感隻有他可以給他。
而後的朝夕相處,雖然偶有爭吵,但是他依舊是將他放在第一位,處處以他為先。也許他還不能讓所有人接受他們,但是他想他會為了這一天的到來而努力。
所以,他現在一點都不害怕。因為他知道有人在等著他回家。
羅老由國外趕回來,雖然仍花了一段時間,但是已經能用火速來形容了。
岩鷹親自到機場迎接他,並向他報告情況,“羅老,我們已經掌握到綁匪的行蹤了。”
“他們是誰?想要幹什麼?”羅老劈頭就問。
岩鷹將調查所得的線索一一告知,“根據兄弟們的調查,他們並不是道上的人,可能隻是想要勒索贖金然後準備跑路的犯罪人員。”
“想要多少贖金?”
“五千萬。”岩鷹說。
羅老眉頭動也不動,壓根就不把這種“小錢”放在眼中,“準備好了嗎?”
“已經準備好了!”岩鷹回答。
“那就出發吧,直接去救人!”
“是!”
由司機駕車直駛目的地,在路上羅老心口問坐在身邊的岩鷹,“岩鷹啊,你還記得樂軒四歲時候的那件事嗎?”
“記得,羅老。”岩鷹恭謹的回道。
“那是樂軒第一次被人綁架,把他救出來的也是你。”羅老回憶著,“我永遠也忘不了平時能鬧翻天地的他就那樣乖乖的讓你抱著,不哭也不鬧,一點也沒有受到驚嚇的樣子。我想,那是因為的關係,他是那麼自然的依靠著你。”
“羅老……”
“聽我說完。”羅老抬手打斷他,“然後,他六歲的時候,也就是他父母慘遭橫禍的時候,他依然選擇了你,同樣的你也沒有拒絕。在那樣的情況下,他依賴的依舊是你,而我也很放心的把他交給你,讓你照顧。岩鷹,我現在要你老實的告訴我,當時你不拒絕的原因,是因為你不敢違抗我的命令,還是因為……別的原因。”
別的原因?別的原因!回視著羅老銳利的目光,岩鷹沒有立即回答。他不知道這件事情是否真的可以說出口,他可以為他上刀山下火海,用生命去保護他,可是卻隻在這一件事情猶豫了。
“岩鷹,回答我。”羅老逼問。
岩鷹依舊沉默。
“岩鷹啊,你知道嗎?樂軒每次來日本,嘴裏念的,心裏想的都是你,我可能是老了,不懂你們年輕人在想什麼。可是我願意讓樂軒得到他一切想要得到的,無論是人還是物,你可能會覺得我這個老人蠻不講理,但是你也要知道,我膝下隻有這麼一根獨苗了,我不願意讓他受到任何傷害,就連我自己也不行。所以我還在等著你的回答。”
緘默片刻,岩鷹徐徐的回道,“羅老,樂軒少爺還隻是個孩子,他還有很遠的路要走。”胸口傳來一陣陣鈍痛,他覺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
聽到如此言不及義的回答,羅老無奈的幹笑兩聲,“孩子啊,這麼說來,我就當你們是孩子之間依賴與不舍了。”
“不,不全是……”岩鷹衝口而出。“我……”
“既然是這樣,那麼我就可以把他帶回我身邊了,如果不是因為我不希望他和道上的人接觸,我早就應該這麼做了。而你,也可以回道你正常的生活中去,我想,這樣對你們兩個人應該是最好的安排了。”羅老語重心長的說,“相信少了樂軒這個牽絆,你也會發展的更好,言老那邊其實還一直盼望著你能回去幫他呢,現在這樣安排也好。”
他從來都不是他的牽絆,他是他的命啊!心裏再次受到震撼,岩鷹再也藏不住他的情緒,神色更加沉鬱。
從來沒有想過會有和他分離的那一天,他以為他會就這樣陪他一輩子,縱使將來有一天他會和別人結婚生子,他也想守著他。他不需要更好的發展,也需要什麼樣的安排,他隻想默默地守著他,哪怕最後隻能遠遠的在一旁看著,他也心滿意足了。
可是真如他所想,這樣他就滿足了嗎?
聽羅老這麼說,其實他多多少少已經明白了他們之間的感情,可是他又怕,怕有一天樂軒會埋怨他,埋怨他拖了他的後腿。
“等這件事情處理完了之後,我就帶樂軒回到日本去。岩鷹,我要鄭重的向你道歉,非常感謝你這些年來對他的照顧。我想你也該歇一歇,讓我這個外公也盡一份責任了。”
羅老的話猶如利劍一般刺穿了岩鷹,他感覺到自己的心髒在不斷的緊縮,難受到連呼吸都很困難,可是還是艱難的應道,“這是我應該做的,羅老。”
是的,這是他應該做的,可是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車子依舊平穩的行駛在馬路上,但是車內的氣氛卻不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