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龍卷風風災、救護周副團長和埋頭學藝
    一九七四年六月十三日，一場突如其來的龍卷風，襲擊了大壙圩。
    安徽生產建設兵團二師九團（大壙圩農場）王台孜二連、三連和墩圩五連，受到重創。
    我們三連受災最重。
    這場龍卷風事先沒有任何征兆，突如其來，從天而降。
    當天，我帶領各班、排下地分工栽秧，豔陽高照，碧空無雲，天氣無任何異樣。
    我分好工剛回連隊，就刮起大風。
    高郵湖邊刮大風很常見，因此事先大家都沒在意。不料大風夾帶暴雨，越刮越大。別說栽秧，人在秧地裏站都站不住。
    於是大家開始在狂風暴雨中踉踉倉倉撤回。
    但回家的人很快又從屋裏跑出來，冒雨卷縮在屋前空地的樹下。
    因為房屋可怕地搖晃起來。
    我當時也剛從大田回來，剛到家就聽到我屋後稻場上保管員秦正明在後麵大聲呼喊：“來人搶場啊，快來人啊——”
    搶場，就是搶收晾曬在稻場上的糧食。
    我家房屋也在劇烈晃動，我知道門框一旦被擠變形，人想出都出不去。
    當時，我已經將大孩子“小土匪”送到金寨，交給了我母親帶。身邊隻帶著二女兒。
    我叫小楊抱著兩歲多的女兒離開房屋，讓她抱著孩子坐在門前小樹下的地麵上躲風。我叮囑她坐不住就和孩子趴在地下，不能站起來。接著，我不放心，怕小楊顧不住孩子，女兒會被大風刮走。我又進屋找到一根繩子，將女兒用繩索捆綁在門前的樹上。
    然後我向屋後稻場跑去。
    ·
    稻場上，一個大糧囤捆綁好的大油布，被龍卷風掀開一角，囤圈裏的糧食像輕灰一樣被狂風吹走。
    保管員秦振明在糧囤邊，冒著狂風暴雨，帶著十幾個男女知青，圍在糧囤邊，他們緊緊用手抓著油布不放。
    那個被批鬥的姓劉的老知青也在其中。
    油布一旦被大風卷走，不消說，這一大囤糧食頃刻間就會灰飛煙滅。
    我衝上去，和他們一起抓緊油布。
    開始我還希圖將油布用繩索綁住固定起來，後來感覺油布抖動的力量太大，想用繩索綁住固定它根本不可能做到。
    我身邊一個上海女知青的上衣，被狂風掀起來套在她的頭上。她的上身完全裸露，眼睛被衣服套住，什麼也看不見，她又不敢將緊抓油布的手鬆開，窘羞萬分。
    我隻好鬆開緊抓油布的雙手，為她整好衣服。
    她感激地向我直點頭。
    碩大的油布在龍卷風的狂吹下，在猛烈地抖動。欲掙脫我們的手，隨風而去。
    盡管我們十幾個人將油布緊緊拽著，依然敵不過狂風的肆虐。一陣狂風吹來，油布成降落傘狀，將我們十幾個人帶起一尺多高。
    我大喊一聲：“危險！都鬆手，聽口令一齊鬆手！一、二、三！”
    眾人手一鬆，油布即刻被吹起來。
    瞬時，三丈見方大的厚油布，像被單一樣飄飄蕩蕩被狂風卷走。
    姓劉的老知青怕自己會被安上破壞“抓革命，促生產”的罪名，不敢先鬆手，他最後一個鬆手，差點被油布帶走，卷上半空。
    一大囤糧食，頃刻間被風吹散、卷走，化為烏有。
    我連忙叫人散開，各自尋找安全的地方躲避龍卷風。
    一大囤糧食頃刻間化為烏有不要緊，但風勢並未減弱，眼見很多房屋上已經壓得結成板塊的草頂，被龍卷風卷走，顯見有倒塌的可能。
    我祈禱，不要有人員傷亡。
    地麵飛沙走石，我在稻場讓大夥趕緊回去，剛剛將人員疏散開，在我們三連蹲點的副團長周蜀生身穿便衣，卷著褲腿，冒著狂風暴雨來到稻場。
    周副團長在我們三連駐點，他是現役軍人，四十多歲，矮矮胖胖的很結實，也很精幹。
    狂風下，他跌跌撞撞來到稻場視察災情。
    他看見我們企圖搶救糧囤未成，看見我在疏散人員。
    他站在籃球架下四下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