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一,法定假和廢除分飯 (之一)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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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法定假和廢除分飯
    對吃不飽,工資低,買什麼東西都要票證的社會現實,大家都習慣了。
    我們除了埋怨生活艱難,命運不濟外,從不敢質疑如此貧困的社會根源,更不敢質問政府。
    我們對報紙一直宣傳的大躍進帶來的三年大饑荒,是蘇修逼債、自然災害造成的話深信不疑。
    即使有什麼疑問,也不敢說出來。
    因為無情的事實是,你一旦打算弄清楚一些什麼事情,你就步入了險地。你一但將對現實的不滿,訴說出來,就成為反對社會主義的犯罪證據了。
    幾年前曆曆在目的“大躍進”造成的災難,報紙不說,文件不說,你就不能說。上麵說是“失誤”,你不能說是“錯誤”。你隻能理解、體諒這些“失誤”,而不能批評、指責這種錯誤。這是政治立場問題,否則,你就是反黨、反社會主義。
    半個多世紀過去了,我們對“大躍進”的錯誤和惡劣後果,還是諱莫如深。
    當時,大家都有這個常識,知道對工作累,吃不飽,工資低,買什麼東西都要票證這種事,大多數人有意見也不敢提的,因為提也沒用。弄不好,你就成了“落後分子”,是和黨組織離心離德。
    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故大家在公開場合,言談不越雷池一步。
    但大家對星期天不放假意見很大。
    星期天是法定假日,總場坐辦公室的幹部們,都是星期天放假休息,不上班。
    卻蠻橫規定我們工人一個月隻放一天假,星期天不放假,憑什麼?
    這明顯違反了國家的法規。
    工人們,尤其是我們知識青年,對星期天放假的要求比較強烈,對如此剝奪我們工人休息的權利,意見很大。
    按說有意見可以向領導提。
    王書記雖然是領導,但他是分場領導,我們工人夠不著。我們工人的領導是班長,我們有意見隻能按組織程序在班長麵前提。由班長將我們的意見,逐級向工會主席彙報。然後工會主席再將班長們的意見集中起來,彙報給黨支部王書記。
    提意見的結果會如何,要看王書記怎麼說。
    那時都說,我們工人無產階級是領導階級,有主人翁的地位。可我們這些主人翁們,連在國家法定假日期間休息的權力都沒有。
    我們不能在法定假的假日裏休息,法定的不算,他們當領導說的才算。
    我們對此很不滿。
    為法定假日不放假的事情,有幾個班長願意為工人說話。他們在一起找到工會主席,向他提出要求星期天放假的事情。
    工會主席聽明白他們的意思後,當即就將他們的意見頂回去。
    工會主席連連冷笑,不容置疑地說:“不行,你們簡直是異想天開!星期天都不幹活了,要給國家帶來多大損失?不行!”
    一個農場分場的星期天放了假,會造成多大的“國家損失”?
    可是,在摘幾個海椒就是破壞人民公社,發幾句牢騷就是思想反動的大環境下,班長們哪敢依法指出他講得不對?
    工會主席還有一套他自己理論,他對前來提意見的班長們侃侃而談:“你們雖然是工人,屬於工人階級,但農場的工人是農業工人,不能跟城裏工廠的工人比。你們要向人民公社社員看齊,農場是農工,要向人民公社的社員學習。我們種莊稼有季節性,時間性。紡織廠的棉紗不織布,放多久還是棉紗。莊稼老了,不收割就會爛在地裏。能一樣嗎?星期天決不能放假,你們見過公社的社員過星期天的嗎?”
    幸虧他還沒說人民公社的社員連工資都沒有。
    工會主席這種理直氣壯、強詞奪理地不準我們在法定假日休息的規定,既不尊重法律,也不尊重規章製度,更是不尊重人權。
    他是仰仗著下級必須無條件地服從上級的組織原則。
    班長們當然不敢跟工會主席理論,更不敢頂撞。
    官大一級壓死人,沒辦法,他們隻能心懷不服,鬱鬱而歸。
    他們都明白,也不需要再越級向黨支部王書記反映了,因為工會主席就是王書記本人兼任。
    周扒皮想叫長工對幹活,是偷偷摸摸半夜學雞叫。我們場裏的領導是明目張膽違法亂紀,輕點說是帶頭違反規章製度。
    大壙圩農場工人要求星期天放假的正當要求,或者說這一維權鬥爭,持續了十年。
    大壙圩農場在一九六九年改建成安徽省生產建設兵團後,星期天不放假的這一蠻橫的違法規定,仍然得不到糾正。
    在廣大工人長期憤懣的強烈要求下,才於一九七四年秋,由建設兵團九團團黨委被迫糾正,極其勉強地宣布執行星期天放假製度。
    當時,由於我積極支持、帶頭為兵團戰士爭取應有的福利和權利,團黨委的主要領導,對我恨之入骨。
    團政委多次找我談話,軟硬兼施,要我和團黨委保持一致,不要站在工人一邊,我不為所動。最後,團黨委來個秋後算賬,要求師部派工作組進駐三連,專門調查我。幾次整我、欲置我於死地。
    此為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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