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鍾後，頂樓的多媒體會議室裏坐滿了人。
    這是多野上任CEO之後為數不多的一次大型會議。
    在座的人是zero總部中層以上的管理人員，人數上百。
    講台中央坐著多野，他的右側是旭陽，於以往不同的是，他的左側是汨諾。
    照片早已傳遍了公司，又在最短的時間內被壓了下來。有這行動力的除了坐在中央的男人，別無其他。
    會議開始，場下鴉雀無聲。
    多野的聲音從話筒裏傳來仍然是沉穩的不怒自威：“今天發生了一件令我非常不愉快的事情。”
    “有些事呢，我還沒來得及告訴大家，卻被某些人鑽了空子。”多野看了一眼市場部的眾人，目光清冷中帶著令人不寒而栗的肅然，“也好，本來我想在年終會議上宣布的，這下提前公布了吧。”
    聽到這裏，汨諾心口撲通撲通的狂跳，放在腿上的手攥成小小的拳頭。
    這時那隻大手伸過來覆上自己的手，握住，十指交扣，汨諾在那左手的無名指上看到了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婚戒。
    不禁詫異，他什麼時候帶的？
    明明剛剛都還沒有……
    聽著他字裏行間裏的寵溺，汨諾隻能呆呆的看著他，就像在做夢一樣極不真實……
    “諾諾是上個月來的公司。我本來還想給他一個順心的工作環境所以讓他去了市場部。沒想到出了這種令人失望的事情。”
    看著眾人千變萬化的臉色，多野心裏嗤鼻。
    把電腦打開，一排排屏幕裏出現的是他和汨諾在倫敦時的結婚照。
    他說：“我們上個月在倫敦結婚，這個消息各大報紙都刊登了，雖然國內沒有大肆報道，但是在業內這並不是什麼秘密。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手上緊了緊，多野看了一眼汨諾，衝他溫柔的笑了笑，隨即看向眾人的眼裏已是蒙上寒霜：“諾諾剛剛碩士畢業，很多事都是才學起。他的工作能力如何我心知肚明，但事實證明他比很多人都努力，成果也是有目共睹。我不過問也隻是不想落下偏袒的名聲。不過……看來反而給了某些人趁機搞鬼的機會。”
    多野目光狠厲，話裏絲毫沒有餘地，看著市場部的一幹人等說：“三天，我給三天的時間。三天內不給我一個解釋，那麼就不要怪我公私不分，市場部的各位，對不起了。”
    張堯最先點頭，嚇得嘴皮子都不伶俐了：“是，多總。我們會調查清楚的。”
    “嗯。”多野應了聲，話鋒一轉，柔和了些，“至於那些謠言，傳聞，以後我不想再聽到。雖然現在大家知道了諾諾的身份，但我希望大家對他還是一視同仁。”
    旭陽暗自笑了笑，估計這之後整個公司上下再沒人敢把汨諾一視同仁了吧。
    摸摸鼻子，心裏暢快。
    ***
    會議結束後，汨諾被多野帶出會議室，跟在他身後還覺得雲裏霧裏的。
    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他有點始料未及，有點懵，又有點感動和死裏逃生後的慶幸。
    做夢都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就像偶像劇裏顛覆的反轉，他以為自己終要淪為苦情的女二，卻突然一下子變成了萬千寵愛的女一。
    看著兩人相扣的手，兩枚相同的戒指，還有多野俊冷的側臉。
    汨諾知道，他再也無法離開這個男人了。
    “我知道我很帥，但是你也矜持一點。”
    男人調侃的話語驚了汨諾一跳，趕緊倉皇的收回眼神，卻掩不住早已泛起的羞澀。
    多野把人帶到辦公室的沙發上坐下，脫了外套，低頭就看到自己半濕的胸口。
    嘖，居然還沒有幹？
    小東西到底在他身上留了多少眼淚。
    瞟了一眼垂眉順眼的人，多野的心情超乎預料的複雜。
    他覺得自己就像坐上了一輛始料未及的火車，一切都違背自己最初的預料，向著截然不同的方向滾滾駛去。
    無法終止。
    估計明天美國那邊就會聽到今天的消息，自家那個老媽指不定得多高興。
    三個月……
    簡直像個笑話。
    多野煩躁的鬆了領帶，吩咐南雅去倒一杯果汁一杯咖啡過來。
    這時凱莉站在門口報告：“多總，總監的電話。”
    多野勾勾手示意她進來，而後又立即後悔，問：“是誰的？”
    凱莉已經把電話給了汨諾，回他：“黎總的。”
    靠！前有虎後有狼！簡直一刻都不鬆懈。
    汨諾已經接起電話，鼻音有點重，語氣比平日裏還軟糯一些，慢慢的帶出幾分嬌氣：“耀，耀哥哥……”
    凱莉瞟了一眼多野，見他濃眉深鎖，滿眼怒意就是後背發涼，止不住哆嗦了一下。
    偏偏他家單純的小總監還渾然不知的和對方說話：“嗯？……沒，沒有，我很好，可能有點過敏了。”
    “下午……”
    汨諾這才想起下午他約好和黎耀一起去看畫展的，可是現在……
    多野走過去直接搶過汨諾手中的電話，不等他驚訝就對著電話那頭斬釘截鐵的說：“黎總，諾諾感冒了，嗓子不好，醫生說了不能說太多話。”
    黎耀聽到多野的聲音吃了一驚：“正好，下午給他放半天假，我先帶他去看醫生再去看畫展。”
    多野蹙了蹙眉，沒想到小東西竟然瞞著他畫展的事。而自己那張票此刻估計還放在他的辦公室裏無人問津。
    可惡，該罰！
    眼下一沉，語氣也沉了下來：“那好，我問問他去不去？”
    多野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沙發上的人，問他：“畫展，去不去？”
    這語氣，這眼神……凱莉心裏暗自唏噓，總裁這招太絕了。
    果然，那軟萌的人搖了搖頭，抽抽鼻子，說不出的招人疼。
    多野嘴角牽出一抹滿意的笑，重新拿起電話語氣頗是無奈：“沒辦法，諾諾不想去。多半是這幾天太累了，今天下午還是在家休息比較好。”
    多野和對方說了幾句把電話給了汨諾，汨諾語氣充滿歉意，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見他淺淺的笑了笑，應了聲就掛上了電話。
    凱莉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出了辦公室，沉默的小白兔，沉默的總裁，一個站著一個坐著，萬籟俱靜。
    直到南雅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多總。
    “進來。”
    多野暗自鬆了口氣，轉身看向走過來的南雅先把果汁端給了沙發上的汨諾，再把咖啡遞給自己。緊接著拿出筆記本向他彙報：“多總，劉總那邊確定了，下午一點，華懋酒店。四點您還要去見國商證券的CEO，還是之前那個茶樓嗎？”
    居然還有這麼多事。
    多野喝了一口咖啡，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十二點了。
    回頭看著小口小口啜著果汁的汨諾，開始人格分裂的自我鬥爭。
    幾秒後，喚他：“諾諾……”
    小白兔抬起頭，春雨如洗的黑眸無辜的眨了眨：“嗯？”
    哎……
    多野自許沒什麼軟肋，可最近對那雙小鹿斑比似得眼睛越來越沒有抵抗。
    妥協的歎氣，唇啟已是難得的輕柔：“下午先去買衣服，可以嗎？”
    汨諾沒想到多野會尋求自己的意見，大腦停頓了一秒，雖然不太明白買什麼衣服，還是點了點頭：“可，可以。”
    “南雅，告訴旭經理，他幫我去招呼劉總，其他的事幫我推掉。”
    多野平淡的聲音在汨諾耳裏比風鈴還悅耳動聽，卷走他所有的委屈和不安……
    可是怎麼辦……
    今天的眼淚特別多，淚腺就像失了控，難過的時候想哭，感動的時候也想哭。哪怕這一秒也是演戲，他也心甘情願沉淪不醒。
    汨諾灌了一大口果汁，咽下去的是甜蜜和鹹澀，聽著南雅的聲音響起，又消失，視線模糊了又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