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前。
    迷失台北。
    欣許是酒心巧克力的緣故，汨諾覺得自己像踩在棉花糖上，軟綿綿的，輕飄飄的。
    又或許是這裏的燈光太暖人，眼前的黎耀又笑的太溫柔，汨諾話也難得多了起來。
    他們聊了好多，從倫敦的地鐵聊到聖彼得堡的城牆，從拜占庭聊到巴洛克。
    黎耀見他懨懨的打了幾個哈欠，問是不是困了，困了就回家去。
    汨諾搖搖頭，而後又看著他問：“是不是要打烊了？”
    黎耀笑了起來：“有你在，不打烊。”
    迷失台北的打烊時間是十一點，周末會晚些，延遲到十二點。可現在，這兩個時間都過了。
    汨諾趴在桌子上，半張臉都埋進手臂裏，隻露出兩隻彎彎的眼睛看著黎耀直白的說：“你真是個好人。”
    “別那麼早下定義，指不定我一會兒趁你不注意就做點壞事呢？”
    “你不會的。”
    黎耀隻是笑著，沒有說話。
    他在心裏歎息，他倒是想做點什麼壞事。
    這個人全然不知此刻在自己眼中的他是何等的風情，純真極致不過嫵媚，單純的人一定不知道他的一顰一笑於他都是致命的勾引。
    黎耀在心裏竊喜，這樣的汨諾，多野一定沒有見過。否則他怎麼可能舍得將他棄之不顧。
    他半開玩笑的說：“再不回去，就不怕多總打電話過來找人？”
    汨諾笑容裏多了幾分苦澀，把臉埋進手臂裏輕聲的說：“他不會打電話的……”
    黎耀沒有再問下去，隻是陪著他又坐了會兒。
    離一點還有十來分鍾，汨諾坐起身來，說要回去了。
    黎耀紳士的開車送他，車子停在公寓門口的時候，汨諾歪著頭睡著了，手上還抱著那個格格不入的雙肩包。
    黎耀考慮要不要叫醒他，可是又不忍打擾。
    如此猶豫之中，半個小時過去。
    ***
    或許就這樣看著他到天亮也是不錯。
    或許……應該帶他回自己家。
    或許，他真應該做點壞事，讓單純的人對他還是多少有點防備。
    黎耀思索著，忽的被一陣急促的震動驚擾。
    迅速尋找震動的源頭，發現是汨諾的雙肩包裏。看著汨諾仍然沒有醒來的趨勢，黎耀拿出手機來看看是誰，結果有些令他意外。
    意外的令他下意識想掛掉電話。
    震動還在持續，黎耀思量了一下，下了車，輕輕的關上門，確定沒有驚動副駕駛上睡的正香甜的人，才拿起電話放到耳邊。
    開口：“你好，多總。”
    對方沉默了幾秒，再次開口時，低沉的嗓音雖是極力保持淡漠，卻難掩怒意：“黎總。怎麼是你，諾諾呢？”
    “他睡著了。我正想著要怎麼辦，你就打來了。”
    “你們現在在哪？”
    “公寓門口。”
    “我現在過來。”
    話剛落，電話那頭就掛斷了電話。黎耀頭一次被人先掛電話，不禁有些惱火，靠在引擎蓋上點了隻煙，開始有點後悔自己沒有當個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