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就像這無根雨，沒有盡頭。
    汨諾把頭發吹得半幹，準備回自己的小倉庫。
    易夢狄叫住了他：“你還打算回那睡啊？這裏有的是客房。”
    汨諾看了看沙發上抽煙的多野，見他沒說話，便衝易夢狄客氣的笑了笑：“不用麻煩了，謝謝。”
    “可是……”易夢狄還想說話，被多野打斷了。
    “行了。”他滅了煙頭，起身，目光掃了一眼汨諾，隨即又恢複了慣有的清冷，“他要睡就讓他睡吧。”
    易夢狄不再多言。
    看著多野進了主臥也跟著進去。
    門裏門外，隻剩下這漫天的大雨，還有一壺跌宕起伏的心事。
    ***
    不知此刻是什麼時候，厚重的遮陽窗簾下擺依稀透著光，習慣於睡懶覺的女人慵懶的翻了個身，習慣性的去尋身旁的體溫，卻撈了個空。
    意識轉醒，拿過手機來看時間。
    才八點半。
    據她的了解，折騰了大半夜，多野今天至少會睡到午後，沒想到這個時間人就不在了。
    揣測他是不是去上廁所了？易夢狄已經下了床，披了件外套走出主臥。
    客廳昏暗，巨大的落地窗簾還保持著昨晚的的狀態，透不進一絲光。
    易夢狄喚了聲：“野。”
    無聲的回答。
    易夢狄穿過客廳，走過廚房，想再喚一聲，剛啟唇就看見多野靠在牆邊衝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她也配合著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輕手輕腳的走到他身邊，竟然聽到了陽台上細細軟軟的聲音。
    是汨諾？
    易夢狄往陽台望了望，果然看到了那抹單薄的背影。
    他曲著膝蓋坐在陽台的涼椅上，肩上披著一件外套，手裏握著電話像是在輕輕的笑。
    “知道了媽媽，我已經這麼大了，知道怎麼照顧自己。您別擔心。”
    ……會照顧他的人會把他一個人留在大雨天裏？
    “是，William幫我換的。”
    ……William，多野的英文名，多野也知道他這麼稱呼他嗎？
    “他比較忙，昨天，我們還一起逛了超市。”他的聲音聽上去喜悅快樂，不用看都能想象他此刻嘴角上揚的表情。他對著電話說：“買了好多東西，還有巧克力蛋糕。”
    ……撒謊的小鬼。故事編的不錯，可惜缺了男主。
    易夢狄看著多野臉上似有似無的笑意，頗為疑惑。她看不透此刻的多野，不知道他聽到汨諾那番話之後會作何感想。
    譏笑？諷刺？還是……其他一些什麼。
    “我沒事，可能是水土不服，過幾天就好了。”汨諾說不了幾句就捂著話筒轉頭咳兩聲，等調整好呼吸才重新聽電話，“媽媽，不早了，你再說我要掛電話咯。”
    ……的確聲音啞啞的，比淩晨時還嚴重些。
    易夢狄還想聽完他這通有趣的電話，多野沒給她這個機會。
    被多野拉著回到主臥，易夢狄就湊到多野耳邊一聲一個“William，William……”
    多野推開她：“別鬧。”自顧躺回大床上準備睡個回籠覺。
    他本來起來喝水，沒想到聽到小結巴在陽台上打電話。
    好奇他會不會偷偷告狀。
    結果出乎預料。
    昨日他向自己保證不會亂說話，今日看來簡直“一派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