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師傅啊，養他成人，教他人之初性本善，卻從未教他何為情。
    可他卻不知這天地之間，人對感情對親情是最最渴望的。
    老人看著紙上還未幹的字跡道：“你已在這山中待了快十年，從未出過山，最近雷雨將至，為師不放心，你且隨為師下山住幾天可好。“
    許清秋沉默，目光直直的看著老人那經過歲月沉澱而逐漸老去的麵容。
    不知想到什麼，眼底深沉莫測，似是心思千回百轉。
    頃刻間變已恢複，拿起筆再次寫到：師傅擔心，徒兒是知曉的，大雨將至師傅恐及有妖在山中避劫，而誤傷弟子是否？
    老人點頭。
    看著老人點頭，許清秋再次寫道：師傅寬心，弟子雖失去修為，但自保的能力還是有的，筆在紙上頓了一下，又道：看此劫必然不是一般小妖身上能出現的，想來是快修成的妖要曆最後一劫了，這妖他們隻行善不會作惡，師傅無須擔心掛念。
    老人歎了口氣說道：“為師曉得你喜山中安靜，可是……為師放心不下。”
    師傅。
    許清秋張嘴喊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老人隻能搖頭，他曾不止一次叫人來請他下山都被否決回去，所以才隻身前來，卻在來時便以想到，許清秋的決定，這是意料之中的事。
    “也罷，你自小就有主見，很難改變主意，為師不為難你便是。”
    許清秋這才揚了揚唇角：山下雖好，到底是不如山中安靜適合修養，徒兒身體師傅知曉，便不用再叫我下山罷。
    兩人又靜了片刻。
    老人低下頭，低聲開口道：“為師活了兩百多歲，怕是沒有多少時日了，唯一掛心的就是你了，清兒。”
    許清秋聽老人這麼說，抬頭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訝，心裏隻覺酸楚得很：師傅
    雷鳴閃過老人忽的站起身，把許清秋的雙手也拉了起來，雙手握住許清秋那微涼的手道：“這一別怕是以後在無機會見麵了，你一定要自我保重，為師不希望我這百歲老人，還要經曆一場白發人送黑發人，清兒定要切記，不可心浮氣躁，遇事可知會山下師兄弟，不可一人強撐。”
    老人交代可還是不放心又道：“為師知清兒責怪為師對你冷淡清寡，但清兒等為師走後，定要放下心中雜念，清兒自知，你身體裏壓著一頭猛獸，定要終生不得讓他出現禍害世間。”
    許清秋點頭，抽出自己的雙手，拿起紙筆，字跡不在沉靜：徒兒不便遠送，師傅自己保重。
    “為師想聽，清兒在叫我一聲師傅。”頓了一下搖頭道：“恐怕這輩子是在也聽不到了，下輩子，下輩子希望有緣我們在當師徒，為師定善待與你，定不讓你受此折磨。”
    說著老人的枯燥的雙手都開始顫抖起來。
    他自知他這一生活得光明磊落，唯一愧對的人便是這被他親手送進山中修養的許清秋了。
    許清秋低眉搖搖頭：師傅不必放在心上，盡安心，師傅是徒兒不孝，呈師傅諒解，是徒兒之幸。
    老人伸手伏上許清秋的墨色頭發，笑笑道：“清兒不必傷心，人各自有命，為師這輩子錯事做太多，終是修不成的。不過為師還是有幾年好活，定保你在山上安然無恙。”
    雖話不在一個點上，卻道出了兩人心中所想，他們都是明白人，明白的活了一生。
    而話已到這兩人便已清楚現在的形勢，恐怕此次老人的到來，就是為了告別的了。
    老人這一生中，最讓他得意也是最讓他放心不下的弟子，皆是眼前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