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秋忽然轉過頭看向，閉著眼睛假寐的蛇兒，勾了勾唇。
    妖就是妖，反應還真快，轉頭不過瞬間，他卻已經閉眼入定了般。
    晚上蛇終歸遊出灶爐，做在一旁看書的許清秋也終於抬眼寫下，要走了？
    老蛇卷起紙筆，落了個嗯字。
    許清秋卻盯著這個嗯字出神，連老蛇什麼時候走的也不知。
    靜寂的房中再次獨剩他一人。
    也不知是不是山中待久了，一天就見一人，他問他安是否還有什麼需要，僅僅搖搖頭便好，若真有需要便寫在紙上。
    能跟他說話聊天的人真的是少之又少，肯跟他一樣用筆墨代替的人更是無一人。
    而今卻遇到一條成了精的蛇，願意跟他筆墨交談。
    許清秋閉了閉眼，這麼多年過去，他應該已經習慣了山中這份寂靜才是，可也不知為何，現在竟不習慣了起來。
    這心是越來越不平靜了，這可不好，許清秋隻能無奈的歎了口氣。
    想他之所以落到如今這種行不得，話不得，皆因被妖所算計。
    剛開始也恨過怨過，可是又能如何。
    如今他失去了修為，別說他不知那妖去向，就是那妖站在他眼前，他也拿他不得。
    想已經修成上仙的師尊，救他時曾說過：妖也有好妖，一心修善、不與人惡、好妖不除。
    十年如一日，消磨了他身上的怨，也想明白了很多。
    隻是不知今日遇見的老蛇兒是善是惡，卻討厭不起，而它更是無聲得陪他一整天，雖然他隻是來取暖的。
    還有，他很好奇一條快修成的妖，為何還會懼寒，更不已人示人，許清秋壞心的想，難道他長得很醜，想著不由又笑了起來，相由心生既為妖想要什麼樣的長相沒有。
    放下書，移到桌前，拿起那張筆墨對話的紙，細細看了起來。整齊疊好，第一次有人不厭其煩的跟他用筆墨對話，新奇得很。
    第二日，許清秋吃過早膳，房中唯有他一人。
    拿起紙筆，很快一副山水畫就出來了。
    美則美矣，卻多了一份瀟肅的寂靜，孤寂得讓人心涼。
    許清秋放下筆。
    看著自己畫的畫，時光如梭，以前不曾想過他這雙隻會拿劍斬妖除魔的手，如今卻做起這般文雅的事。
    忽而，桌上作畫的白紙無風自動，空氣裏出現了一股，潦繞在鼻吸間的草木清香，因常年待在山中，所聞得也都是這味道。
    隻是這會變得更加濃鬱，如被大雨清洗過後的密林涼涼冷意，冷冽清香。
    沒一會，擱在磯台上的筆杆立了起來，沾了紅墨，點點紅梅出現在畫中，頓時一副孤寂得山水畫出現了索然無味的生機。
    而後，換上另外一支筆，沾著濃墨，在空白的紙上赫然出現了筆跡端正的文字，寫道：凡人一生不過短短數十載，為何你卻沒了生的欲望。
    許清秋看著字跡默了良久，才提寫著：世間這般大，而我終日被困於山中苟延殘喘，活著又有何用，隻不過是一日捱一日度過罷了。
    寫完，看著自己寫完的字，許清秋連自己都心驚了一下。
    不經意間的一問一答，竟說出了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
    他啊！自廢了雙腿，毀了修行，還活到如今，不過都是在苟延殘喘罷了。
    沒一會，許清秋的發絲飛揚，身邊那冷冽的清香也消失。
    許清秋轉頭看著爐灶，哪裏果然窩著昨日那條黑亮黑亮的蛇兒。
    拿起紙筆移止蛇兒身旁問：昨日想了許久，我雖試過百毒，一般毒對我來說已是無用，可你既已成妖，按理說你的毒液乃是毒中極品，為何對我無用。
    “你當真這麼想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