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諾把來時袁大爺交給他的塑料袋轉交給了兆僉，拜托他送到顧遠揚手上，而他暫時還不能出去。
    兆僉沒有多問，拿著黑色塑料袋和廉宏轉身就要走，忽然想起一件事，停住腳步叫住了肖諾。
    “跟你說件事，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袁秋下個月就能自由地出入那間房子了。”
    肖諾一聽，激動地抱住了倆小姑娘，連聲和兆僉道謝，拉著倆小姑娘也跟著道謝。
    兆僉本來沒在意這倆小姑娘的，被肖諾這麼一使喚，讓他更是懷疑。
    “這不會便是袁秋的女兒吧？你本意還真大。”兆僉對肖諾是刮目相看了，真沒想到短短兩個月，他膽子大了這麼多。
    “那張梓水不是威脅你了嗎，怎麼還敢插手袁秋的事？”
    肖諾心虛了，招呼著倆小姑娘先回去寺廟裏，緩緩道出了這些天來的真實想法。
    “雖然我臨陣脫逃了，但一想到他們之前那麼照顧我，實在太愧對他們了。”
    “那你可以和他們商量啊，為什麼要一個人跑出去？”
    肖諾還是那副心虛樣，道：“那天跑出去，確實是沒想過要回去了，因為他們威脅我，我擔心他們傷害我的家人。後來越想越感受，才打電話找你幫忙。”
    廉宏聽著覺得可笑，直接笑話：“你為什麼不報警？跑出去隻會讓他們更加傷害人不是嗎？”
    肖諾搖頭，苦笑：“我沒辦法，我一個普通人，沒錢沒勢，能耐不了他們的。”
    “那你好好照顧孩子們，回去我會和她說一聲的。”兆僉轉身而去。
    ——
    肖諾前腳剛離開山裏，葉沐實後腳就踏入。
    來時身邊隻跟了一個當地的老伯帶路，剛把人帶到袁秋娘家門口，老伯就匆匆而去。
    “家裏豬還沒喂，我就先回去了，你進去吧。”老伯解釋著，邊走邊回頭看葉沐實。
    袁秋娘家的大門敞開著，從遠處就可以聽到裏頭有小孩子在尖叫的聲音和大人們嘻笑或是怒罵的聲音。
    葉沐實回想起老伯匆匆離去時的場景，讓他猶豫了前進的腳步。
    “算了，不就打聽個事嗎，還能吃了我不成。”抬頭帶著行李繼續前進，走到大門外揚聲問候。
    不一會兒，家裏有一個大約六七歲的小孩子從裏屋跑了出來，問葉沐實找誰時，一位胖大嬸從裏屋出來。
    “小夥子，找誰呢？”胖大嬸見葉沐實這身裝扮像是城裏來的，想想家裏也隻有一個人和城裏人代溝最深，語氣有些不善。
    葉沐實不記得袁秋有說過家裏任何一個人的名字，所以隻有提她之名了。
    “袁秋。”葉沐實說道。
    “誰來了？”屋裏又傳來一陣小孩子的尖叫聲，叫聲間伴隨著一道輕柔的問話聲。
    胖大嬸翻了個白眼，朝著裏屋不屑道：“沒準是這袁秋在城裏又惹了什麼嫌，人家都找上門來了。”
    葉沐實一聽兩眼一瞪，這胖大嬸剛轉過來的頭一見到葉沐實瞪她，起初嚇了一跳，繼而對著他叫嚷：“瞪什麼瞪，我有說錯話嗎？不然為什麼當年她會丟臉丟到村裏來了呢？”
    葉沐實不想和她吵嘴，當是尊重一下別人，忍住內心的憤怒再問：“請問袁秋姐的孩子在這兒嗎？”
    胖大嬸一聽，“嗬”地一聲冷嘲熱諷道：“自己跑了那麼多年，留下兩個娃在這裏白吃白喝也不留點錢回來，現在倒是有臉來找回小孩了。嗬——告訴你吧，孩子都送給別人了，你要也沒有了。”
    葉沐實聽到孩子送人了，氣得眼睛都瞪圓了，正要發怒，袁大爺在屋裏聽到了動靜走了出來。
    袁大爺輕聲問著：“這是——袁秋家的小叔子？”
    “您認得我？”葉沐實有些意外。
    袁大爺點頭說認得，使了眼色低了低頭讓弟妹回去。
    “前幾天有人帶孩子走了，你不知道？”
    葉沐實慌了，他怎麼可能知道，才剛得知有孩子的存在，又再得知地址沒有多久，前前後後不到一周，就被告知送人了。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隻說有人害得他躲到這兒來的，姓肖來著。”
    袁大爺一說出個“肖”字，不用猜也知道是誰了。
    沒想到，沒想到，你竟然來到這兒了。小瞧你了，肖諾。
    “他怎麼樣了？受傷了還是生病了嗎？”
    “可能在我們這裏生活得不好吧，吃的都是方便麵，臉色很蒼白。”
    之後沒有過多的言語，葉沐實沒有在村裏留宿過一時一刻，火速帶著行李重新坐車回家。
    在村裏沒有見到孩子，不過，孩子是在肖諾身邊讓他很是放心。
    隻是心裏還是有些擔心他的處境，一聲不響就消失了，原來是來了這兒，可是到了外麵，竟然也不好好照顧自己，平日裏再懶也會做飯的，怎麼就自甘墮落了。
    剛回到家，顧遠揚已經下班坐在客廳裏看電視上的新聞了。
    肖諾把行李放在一邊，累得躺倒在沙發上，眼睛睜著看顧遠揚。
    “哥，我去了嫂子娘家了。”葉沐實一直看著顧遠揚的反應，隻見他眼睛還是盯著電視看，完全不把他的話當回事。正當葉沐實起身將要說話時，他才有所反應。
    “你去那兒做什麼？”顧遠揚對袁秋的娘家人印象不怎麼好。
    記得當年袁秋剛嫁給他不到半年時就回過家，回來後臉上沒有絲毫的笑容，甚至眼珠子發紅，眼袋水腫。
    那時和袁秋感情沒有確定下來，就沒有多問。之後問過她，她也沒有多說什麼，隻說她再也回不了娘家罷了。
    “都是一群不講理的山裏人，你離那些人遠些。”
    葉沐實點頭：“確定不講理，不過，有件事必須和你說一聲。”
    顧遠揚關掉電視，轉過頭看著葉沐實一臉疑惑。
    “袁秋姐和我們失去聯係之後，一直都呆在娘家。”葉沐實一直不明白為什麼袁秋要隱瞞孩子的存在，甚至當年剛坐完月子，就急著出來離婚了。
    “哥，你知道她為什麼會重新回去嗎？”葉沐實說到這情不自禁地紅了眼，他是真的不明白，為何一個母親會做出這個決定，難道他哥真的是一個靠不住的人嗎？
    顧遠揚搖頭，走的時候明明說好分居一段時間後去離婚，卻一走了之，這讓他無論如何都意想不到。
    “那你回答我，你到底和嫂子說過什麼，會讓她離開我們跑回娘家生孩子？”
    顧遠揚愣住了，淚水從眼眶中流淌而出，沒有回答葉沐實。
    我到底說過什麼了？我隻是和你說過不想要孩子，你可以和我商量，為什麼要不告而別？
    “孩子現在在哪兒？”
    葉沐實擦試了一下眼角，埋下頭不一會猛然起身：“我不知道，他們把小孩送人了，不過，是肖諾帶走的。”
    葉沐實把話說清楚了身心更是疲憊，提著行李上樓找奶奶。
    到了晚飯時間，全家人都聚集在飯桌上了，才發現顧遠揚不在家。
    他是什麼時候走的沒有人知道，奶奶覺得他應該是出去散散心，叫喚著大家先吃飯。
    “奶奶，他平時都不出去，你怎麼也不擔心一下。”葉沐實見此有些不習慣，以往奶奶可是比他還擔心的，椅子估計都坐不住了，怎麼今日就這麼淡定了。
    “中午家裏來了一個長頭發的小夥子，拿了一些賬單之類的東西送家裏來了，好像是有人偷偷轉移了公司的財物，好多年了，一直都沒人發現。”
    “幾年前，哥的公司還不大，被轉移財物怎麼可能會不知道？”不過那是顧遠揚公司的事，他也不想管太多。這個世界貪婪的人是不會少的，手腳不幹淨的人也總會有，何況是顧遠揚的公司呢。
    “他也沒說是家裏的還是他的，反正對公司不影響就行了。”奶奶認為這事不大，所以也沒有問。
    而此時的南揭，向東升的出租屋內，兆僉因為有事要辦，所以來這裏住了一宿，可家裏的廚房好久沒有用過了，兆僉懶得動手做飯，就打算出門去買東西吃。
    袁秋坐在客廳裏專注地看著八點檔電視劇，兆僉叫她看住門別關上了，他懶得拿鑰匙，直接拿著幾張錢就出門了。
    兆僉走了大約有五分鍾，門外傳來了動靜，袁秋沒有在意，他以為是兆僉回來了。
    腳步聲從門口一步步傳來，到客廳外時停住了。袁秋還是沒有轉過頭，依舊專注著電視劇。
    顧遠揚站在客廳外看著客廳裏的袁秋，嘴角漸漸揚起微笑，笑著笑著淚水跟著流下。
    這般場景時隔五年了，那個人還像以前一樣喜歡坐在客廳前看電視劇，明明家裏有沙發她卻偏愛坐在地上。
    沒有想到，真的沒有想到，再次見麵會是陰陽兩隔。
    趁著播放廣告期間，一直好奇兆僉為什麼還不進來的袁秋轉過了頭。
    二人對視，袁秋愣在了原地沒有動，這麼一個人站在麵前，感覺好不真實。
    袁秋想說話，發現自己開不了口，哽咽著斷斷續續地說話，不知不覺已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