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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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撞車後失憶的狗血橋段,也沒有腦電波穿越的離奇幻想,因為根本就沒有車撞上顧川。任誰也不想攤上人命官司,所以都開著車從顧川身邊繞行。
不過如是,也著實嚇了陸嶼一跳。陸嶼有些氣惱,上前拖著顧川來到路邊,顧川也沒有過多的掙脫,因為他為自己剛才的一時衝後悔。
生命隻有一次,因為陸嶼去死,不值。顧川在心裏如是說道。
陸嶼把顧川拉到路邊,深深的看了顧川一眼,幽幽的說道:“你就那麼不想看到我?”
顧川淡淡的說道:“你還是死了的好,相比在我麵前出現,我寧願你死了。”
陸嶼不再說話,這雖然不是顧川第一次詛咒自己,可是這畢竟是四年未見的第一次問候。他吸了一口氣,看了看顧川,點了一支煙,默然離開。
看著陸嶼離開的身影,顧川忽然心中一陣陣刺痛。有些往事,如電影般一幀幀浮現在記憶深處。七年前,他認識了陸嶼。那時候的陸嶼,還在街頭做著混混,不怕天不怕地。而顧川,還是個正在上大一學生。兩個人在飯店吃飯,因為服務員上錯了菜幾乎打了起來。
誰知道第二天,他們有在顧川的學校再次會麵。那天,一如此刻,是這隆冬的雪後。顧川見到陸嶼,扭頭就走,卻被陸嶼攔住了。
陸嶼戲謔的說道:“小帥哥,怎麼見到小爺就走,不認識了?”
說著,陸嶼伸出手指挑起顧川的下巴。顧川不耐煩的甩開陸嶼的手,一副厭棄的表情,對他說道:“我這個人有一毛病,就是從來不跟下三濫說話。”
陸嶼嗤笑,一副挑逗加挑釁的表情對顧川說:“我就是下三濫也比你強,你們大學生一個個看起來光鮮亮麗,還不是一百塊錢就可以解決的?”
說話間,有人喊道:“嶼哥,你怎麼這時候打電話,不知道我上課嗎?”
顧川循聲望去,見到一個看起來斯斯文文的男生,是同專業不同班的小超。小超對陸嶼諂媚的笑著,陸嶼走了過去,在他屁股上捏了一把,大笑道:“小賤人,你還敢埋怨我?幾天不見就不想我?”
小超輕輕推開陸嶼的手,嬌羞的低下了頭,說道:“這裏有人。”
“有人怕什麼?小爺我高興!”陸嶼特意提高了嗓門對那個男生說道。說話時,他帶著玩味的表情看向顧川。
顧川皺了皺眉,說了一句“惡心”,之後拂袖而去。
從那天以後,陸嶼便時常出現在顧川的校園。每次陸嶼來的時候,都會跑到顧川的樓下大聲喊著:“顧川,男盆友我來看你了!”
每每這時,同宿舍的同學都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著顧川。顧川氣得渾身震顫,隨後在衛生間接了一大盆水,直接從五樓潑到陸嶼身上。冬天風吹過,陸嶼渾身濕淋淋的在顧川宿舍樓下瑟瑟發抖,可是卻依舊笑靨如花,在樓下兀自喊著:“我的川川寶貝等急了?寶貝別急,我就上樓去找你!”
進入宿舍的電子門需要刷門卡,陸嶼自然是進不來,可是卻成功的讓同學以為顧川是個GAY。每當顧川走過,都會有人在背後對他指指點點。
起初,顧川還很氣憤的解釋著什麼。隻是後來陸嶼反反複複的做著這樣的無聊的事情,縱使他百般解釋也無濟於事。索性,他不在說什麼,陸嶼再來胡鬧的時候也不會過多搭理,任流言蜚語自生自滅。
那個冬季,陸嶼上演了無數次的鬧劇,可是顧川卻覺得那段時光,才是他和陸嶼最甜蜜的時刻。而後的種種,他一步步迷失自我,深深陷入了陸嶼的陷阱。直到有一天陸嶼和人打架,把人打成重傷,被送到了派出所。
他焦急的跑道派出所,對審訊人員撒了大謊,聲稱人是自己打傷的。因為他知道,陸嶼是有前科的,如果陸嶼犯事,必然會嚴懲不怠。
就這樣,顧川替陸嶼頂了罪,交了罰款,又行政拘留了十五天。也是因為這件事情,他被大學開除了。
可是陸嶼終究是陸嶼,在那之後,他無數次的利用顧川,甚至讓顧川去出賣身體,換來兩個人的生活費。陸嶼對顧川到底是愛還是利用,顧川已經分不清了,他隻知道陸嶼做的每一件事情自己應該恨得要死。可是後來陸嶼消失了,有人告訴顧川,陸嶼是鬧出了人命判了死刑。
於是,他一個抱著想念生活了四年。四年裏,他對陸嶼的恨和想念與日俱增,宛如在陰暗之處生長的罪惡的花朵常開不敗。他到底是恨陸嶼,還是想念陸嶼,他自己也不清楚。
就在今天,他看著陸嶼離開時落寞的背影,心中一陣陣刺痛。他才知道,無論是恨還是想念,自己都無法將陸嶼在心裏徹底磨滅。
到底,還是愛多一些。
顧川回過神來,望著街道的盡頭,那裏已經沒有了陸嶼的身影,心中忽然感到陣陣失落。就這樣,他如同一個幽魂般飄到了公司。
公司裏依舊是那個冰冷的溫度,暖氣壞了也沒有人修,空調也無法溫熱這偌大的辦公室。就像他冰冷的心,再也無法融化。
辦公室裏隻有他自己,他知道高峻又遲到了。一個人總是寂寞的,他看著電腦屏幕一陣陣發呆。這時,領導把他叫到了辦公室,給他好一頓批評,因為他在設計宣傳物料時,將一個字打錯了,而那個字不偏不中的就是公司名字的第一個字。
他歉疚的對領導道歉著,並且向領導提出自己準備承擔費用重新製作一批物料請求。領導雖然嚴厲,但到底隻是為了讓他工作時細心一點,批評過後就了了,直接駁回了他的請求。
出了領導辦公室,顧川心中思量道,心煩意亂最容易出錯,以後再也不要因為過去的那些事情影響自己的工作了,尤其是為陸嶼,因為太不值了。
晚上,他去了銀行取了一筆錢,偷偷的聯係著重新製作了一批物料的事情。
回到家樓下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天上一輪皓月,照的四下一片清冷。清冷的月色下,一個人在寒風中煢煢孑立,正在等待著他的歸來。
那個人是,叫做陸嶼,大陸的陸,島嶼的嶼。大陸和島嶼,縱使隔著茫茫海洋卻依舊可以遙遙相望。而他和陸嶼,即便是觸手可及的距離,卻也找不到彼此的溫度。
他冰冷的對陸嶼說:“誰讓你來的?”
“我自己。”
“你走吧,我不歡迎你。你走後,我會當你四年前你就已經死了。”
“可是我還活著,現在就這樣活生生站在你麵前。”
“你的確還活著,不過在我心裏,你早是一個已經死去的人。”
“你非要這樣說話嗎?”
不這樣說話,他還能怎樣說話?讓他上前抱住陸嶼,對他一遍又一遍說著自己的想念?或許旁人會這樣,可是他卻絕不會。陸嶼曾經不止一次說過他絕情,當時他還抓著陸嶼的癢,讓陸嶼收回自己的話。可是這幾年發生的一件又一件的事情,他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顧川了。
他挑釁的揚起眉毛,笑著說道:“你是不是又沒錢了,所以才‘死而複活’回頭來找我?”
陸嶼聽了後,一時無語,片刻後咬著牙對顧川說道:“顧小川!在你心裏我就是這樣一個人?”
此刻的陸嶼,心中十分氣憤,可是卻極力的克製,聲音聽起來陰陽怪氣的。
顧川大笑:“不,在我心裏你比這差勁一千倍一萬倍。”
陸嶼威脅的說道:“別逼我生氣!”
顧川不假思索的說:“你也太自負了,你有人麼資格讓我逼你生氣,你以為你是誰啊?皇帝還是……”
一語未了,隻聽“啪”的一聲,一個清脆的耳光在顧小川臉上響起。顧川吃驚的看著陸嶼,這是陸嶼這些年第一次打自己。從初識至今已經七年了,陸嶼雖然混蛋,但是打他卻是第一次。
陸嶼那一巴掌十分用力,他的嘴角滲出了血。片刻後,顧川回過神來,笑著擦掉嘴角的血跡,對陸嶼說:“看來你回來不僅僅是因為活不下去了,也是為了來給我一個光。今早上我剛打了你,你現在就急不可待的還了回來。如今,你我各不相欠。從今……以後,你……我的世界……兩清了。”
說著說著,顧川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竟然不能一口氣把一句話完整的說完。
陸嶼吃驚的看著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顧川,嘴角翕動著想要說些什麼,可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顧川嗤之以鼻,搖了搖頭轉身離去,卻聽聞陸嶼在身後低說道:“小川,我錯了。”
陸嶼的聲音很低,低到地麵,低到土裏,低到顧川以為那是一種錯覺。可是那顧川知道不是錯覺,是陸嶼親口說的。曾經的陸嶼,是一個死也不會認錯的人,而如今卻對自己說“我錯了”。顧川身形一滯,隨後又反反複複告誡自己不要理會,可終究沒忍住轉過身來,卻看見陸嶼跪正在地上。
冬日的寒風中,幽幽的冷月下,陸嶼跪在地上,對顧川一遍又一遍的說著那句話——“小川,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