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八十三獻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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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宮四麵臨水,繁植花木於其間,花意最盛之處,正是設宴之地。絢爛的花海之中,唯餘一小片空地,淑妃著人在此處置了幾張桌椅,眾人便臥於繁花之下。
暖風習習,吹得人困意頓生,因著方才多聽了兩句閑話,霍景與無衣都來遲了。宴席上的位置大多已經坐滿,獨留了淑妃下手的兩個座,霍景本想在席尾添上兩個位置,誰知竟被淑妃特意喚了過去。
躲懶是不成了,隻好乖乖坐到幾位殿下的對麵。清王到是無所謂,隻是看著其他兩位,麵上尷尬無比。為了躲開蕭錦逸那迷離熾熱的目光以及蕭錦嵐那深邃探究的神情,霍景隻好將臉別向淑妃娘娘的上座,胡亂地發著呆。
絲竹聲起,纏綿悱惻的愛意流轉在指尖,在花蕊之間稍做停留,輾轉輕落於每個人的耳旁,久久不肯散去。這熟悉的曲調,溫潤的音色,不是墨湘還能是誰。霍景驟然轉頭,正好對上墨湘情意綿綿的眼眸。霍景有些癡了,呆呆地想著,從前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推開他,為了宮主的事更是恨極了他,如今終於想要拋開一切嫁給他,為何又覺心慌不已。
心緒還未理清,再看墨湘的眼睛時,他已低下了頭。他看上去依舊是那麼清冷寂寞,眼眸裏永遠含著一絲淡淡的憂傷,就像不能吐蕊的花,包裹著一腔心事。
霍景想,他說要娶自己的話,是真的嗎?會不會隻是嘴上說說,心裏仍舊介意自己和蕭錦嵐的事,若是介意,又當如何?
想到這裏,霍景不由深深吐了口氣,皺著眉頭手捧著臉俯在桌幾上。
今日來的多是京城的才華出眾之輩,墨湘彈罷,便有美人自請獻藝,霍景聽慣了墨湘這等精絕的琴音,實在對那美人所彈提不起興趣,側臉看了看無衣,她仿佛也不滿意,端著茶杯喝個不停。
霍景勉強聽完了這一曲,正想要借這個空檔喚上無衣一起去趟茅房,卻聽有人揚聲說道,“素聞趙大學士之女無衣小姐才華瀲灩,一手箜篌彈的十分精妙,不知今日能否賞臉一觀?”
誰這麼不長眼!霍景轉過頭去一看,竟是父親為自己選的好夫婿——司徒子源。霍景本是不認識他的,來的路上一時沒忍住便向無衣抱怨父親專為自己尋了一個克妻之人為夫,故而方才入了席,無衣便指給她看了。
這人果然看上去比其他公子哥要入眼的多,隻是,他一直盯著無衣,瞧都沒瞧自己一下。
眾人皆看著無衣,她也不好推辭,拉起霍景說道,“隻聽箜篌未免單調了些,景兒擅舞,一道如何?”
聽了此話,眾人臉色頓時異樣,低下頭竊竊私語,須臾,起哄一般地稱是。霍景不高興了,管我何事!
拒絕的話剛要說出口,便聽無衣說,“若能再得清王殿下的笛音相合,那便最好了。”
原來我是你拋磚引玉的那塊磚啊!霍景在心裏哀嚎一聲,怨恨的小眼神像一隻隻小飛刀般“嗖嗖嗖”地飛向無衣。
無衣隻是不理,眼巴巴得等著清王答應。清王猶豫再三地問道,“景兒真的可以跳嗎?”
淑妃與嵐郡王意欲攔下此事,但霍景懾於無衣那柔情蜜意又期盼眷戀的眼神,隻好點頭答應,甩甩袖子準備起跳。
《蘭陵王入陣曲》本不易用箜篌彈奏,跳起來也頗為費力,可無衣偏偏選了這曲,霍景也是無語。
琴瑟已和,隻等霍景準備好便要開始,躊躇良久,看到墨湘正用深情款款且期盼的眼神看著自己,霍景心一橫,就當隻為墨湘一人跳吧!
霍景望著墨湘,每一個旋轉都力求完美,不敢有絲毫差錯,可不知為何,水袖的餘光裏,墨湘的神情越來越悲傷。
舞罷曲終,霍景欣然回望,墨湘卻已不知何時離去,空空的位置,隻餘一把長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