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八十一 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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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宮位於城外西南隅,清山秀水孕育出一片碧色的瑤台。嫩芽初現,搖曳著鵝黃色的手掌,歡欣鼓舞地迎接著天地間的新意。晨光漸逝,烈火如歌普照大地。
滾動的車軸摩擦著齒輪,“吱吱丫丫”地左右搖擺,霍景提了提抹肩束腰的雙領密匝梨花枝月白色新裙,這裙子什麼都好,隻是露著肩頭,如今尚才初春,穿在身上總覺冷了些。
耳畔的淡藍色水晶瑪瑙石長長的垂在修長的脖頸間晃了兩晃,行宮便在眼前了。霍景扶著碧青的手剛走下來,便有幾位京城貴女走到跟前行禮。側身深蹲的禮向來是麵見妃嬪時才用的,用在霍景這裏,倒著實嚇了她一跳。
尚未反應過來,霍景立刻福身還禮,寒暄了兩句,才見她們放過霍景而去。霍景無奈地搖了搖頭,“叫別人瞧見,還以為我是來端架子的。”
無衣一笑,“端著又何妨!以霍家如今的威勢,那些郡主也不敢怠慢了你。”
“怕隻怕,她們在意的,是我與嵐郡王的事。”蹙了蹙眉,霍景垂頭輕歎一聲,“希望今日不會遇到他!”
這場宴會,說是為諸位殿下選妃,可是霍景明白,淑妃大約是要試探試探,自己的性情究竟能不能當得蕭錦嵐的妃子。然而她不知道,霍景從未有一刻想過要做什麼嵐郡王側妃。
避世深宮二十載,淑妃早就忘了這世間的女子並不如她在宮闈中所見的一般,一心攀附皇室榮光,總有人是不同的,也總有人,是不願意踏進去的。
淑妃初掌六宮,為彰顯母儀天下的恩德,特意向皇上請旨,要從諸位朝臣家裏選出佳人侍奉皇子身邊。一來可以俘獲人心,二來也可為嵐郡王將來之事探聽虛實。並且,淑妃不止請了京城中的貴女們,京城中的公子也來了許多,似乎也要為他們,牽上幾根紅線。
這是一個隱忍的女子,更是一個聰慧的女子。
沿著蜿蜒的碧草花徑,行至一處花閣,淑妃正在裏邊修剪著新摘的杏花,抬眼便看到霍景與無衣一同走進來。霍景行禮,“見過淑妃娘娘!”
淑妃淺笑著扶起霍景轉頭對侍女吩咐,“將那軟椅取來,墊上兩個羽墊。”
霍景用詫異地眼神詢問無衣,無衣兀自坐下,隻笑不語。
“坐了那麼許久的馬車,可是累了?本宮著人備了些糕點,給你墊墊肚子用的。”淑妃溫柔地說。
“多謝淑妃娘娘,臣女一向喜歡四處走動,並不覺得累。”
“是麼?”淑妃做了個請用的手勢,倚著桌子斜靠著,“雖說春日和暖,到底是有些涼意的,本就清瘦,穿的這樣少不怕生病嗎?”
“多謝淑妃娘娘關心!方才來時倒真的有幾分著涼,”霍景作勢嗽了兩聲,想著興許這樣淑妃就會放她回去,“擾了娘娘的興致,還望娘娘恕罪。”
淑妃並沒有如了霍景的願,她指了一名侍女道,“快去請許太醫來,為霍姑娘診診。”
霍景頓時慌了,心道,我不過說個小謊,不用這麼快就揭穿我吧!
那太醫似乎早在門外候著,霍景驚容未定,他已走進來了。不等淑妃細作吩咐,他竟徑自走向霍景。
霍景大驚失色,扶在桌上的手緊張地扣著桌麵。眼見太醫就到跟前,忽然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
“且慢!”
無衣話一出口,霍景頓時鬆懈下來。
“景兒一向不喜看病吃藥的,前些日子喝了許多苦藥湯,現下見了大夫便害怕,娘娘還是饒了她吧!”
“哦!”淑妃來來回回看了看兩人許久,略微遲疑道,“是何病症,竟要吃許多的藥?”
這厭食之症尋常人定難以接受,說了也未必信,故而霍景避重就輕地答道,“吐了幾回,不打緊。”
淑妃聞此突然就開心起來,猶豫著不知正要吩咐些什麼,嵐郡王忽然前來請安。霍景如蒙大赦,得了由頭立刻告辭退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