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亮和趙夏之在馬路的左邊，王慶波就馬路的右邊，就快要靠近小販的時候，孫亮一眼就認出了昨天的那個女人，她今天又來了，三輪車上放著慢慢的青菜，孫亮簡直是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這個女人簡直是自己的克星。
    “幹嘛，看到難纏的人了？”趙夏之看著孫亮那張極為不情願的臉，就知道這件工作並不好幹。
    孫亮點了點頭，用手輕輕地指了指那個女人，“看到沒有，就是靠近路邊的那個穿著灰衣服的女人，昨天她和我折騰了半天，還是王慶波綁著我嚇唬走的，我以為今天她不會來了，誰知道又來了，這個女人很難纏，我根本就說不過她。”孫亮有些無力的說道，趙夏之看著這個矮胖的女人，她正在和一個顧客說著什麼，兩個人好像是在降價，那個女人臉上堆著笑，看不出來是很不清道理的人。
    “走，再過去會會她，難纏能多難纏，還不是因為看到你年輕。”趙夏之說著就往前走，孫亮跟在後麵，兩個人一前一後的來到女人的小攤前，正在買青菜的女人大概六十歲，一頭染過的黑發，帶著衣服金邊眼鏡，看起來很是文雅。
    “大姐，這裏今天不能擺攤，等你做完了這個生意就把車推走好嗎？”趙夏之帶著笑容，禮貌溫柔的說道，她可是要先禮後兵，要是這個女人實在不配合的話，那麼她也隻能夠嚇唬了，雖然她也和孫亮一樣，希望和平的解決這件事。
    賣菜的和買菜的兩個人同時看向趙夏之，又看了看站在她身邊的孫亮，矮胖女人剛才還含著笑的臉頓時冷了下來，她對於趙夏之和孫亮的打擾極為的不滿意，而且今天這是第一單生意，沒想到就遇到了這兩個人，簡直是倒黴。
    “不是說昨天有領導來檢查嗎？怎麼今天還要趕我們走？”女人不滿的嚷道，聲音很大，大家的目光頓時聚集了過來，買菜的阿姨也停止了買菜，站在那看著趙夏之和孫亮。
    趙夏之很有耐心的笑了笑，“阿姨，是這樣的，昨天領導的意思是讓我們先把街道清掃幹淨，做一下準備工作，今天領導才真正的來檢查，明天你們就可以照常擺攤了，我們絕對不來打擾你。”趙夏之的臉上帶著歉意，笑容是那般的溫和，大家都覺得這件事也不是不可以理解，可是矮胖女人卻偏偏不走。昨天已經夠倒黴了，今天要是再賣不出去，好多青菜就不能賣了，自己要賠一些錢，她可不願意賠錢，本來掙一點錢就很不容易了。
    “那是你們的問題，領導來不來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昨天我就沒有做成生意，今天你們還不讓我做生意，那我這些菜怎麼辦，你們總不能讓我都扔了吧，我這可都是錢買來的。”女人的聲音越嚷越大，陸陸續續的人開始過來圍觀，女人一看有人圍觀，更是來了精神，決定今天和他們死磕到底。
    趙夏之覺得有些為難，這個女人還真的是很難纏，怪不得孫亮一見到她就皺眉頭，她自己現在也跟著皺眉頭了。她沒有執法經驗，遇到這樣的人，也是沒有一點辦法，又不能以惡治惡，隻能好言相勸。
    “大姐，你這麼說可真是為難我們了，我們這也是工作，也沒有辦法。”趙夏之為難的說道，希望能夠博得大家的同情，更希望大家能夠因此站出來說上一兩句公道話，讓這個女人知難而退，不然自己和孫亮恐怕還真的弄不走她。
    女人聽了趙夏之的話突然冷笑起來，像是聽到了多麼好笑的話，又好像覺得這些話是那麼的諷刺，她的笑聲成功的吸引了大家的目光。“你們為難？你們有什麼為難的，我才為難，你們今天讓我走可以，這一車青菜你們都要了，你們買了我們的青菜我就走，你們要是不買，今天我還就不走了。”女人這麼說著就坐到了自己的三輪車上，雙手抱胸，雙腳半垂在三輪旁，同樣交叉在一起，她斜著臉看著他們兩個人，一臉的不屑與抵抗。
    趙夏之緊緊地皺著眉頭，她看了看孫亮，孫亮對著她無奈的挑了挑眉頭，這個女人簡直是比昨天還變本加厲，今天索性開始撒潑，他們兩個人又怎麼對付的了這麼一個經驗老道的小販呢？現場陷入了沉默之中，沒有人先妥協，也沒有什麼可以立刻解決的辦法，大家就這麼互相的沉默著對峙著。
    “大家都不容易，都退一步。”買菜的阿姨看著事情陷入了僵局，就開口說道，她一邊說著一邊從車上又拿了兩捆青菜，“我再要兩捆青菜，你們還有誰來買，大家都買一點，大妹子，你也把車收了，今天不是領導來嗎？明天，你明天再來，我還來買你的青菜，你看行不行？”買菜的阿姨很溫和，她看著矮胖女人，溫柔的笑著，大家卻都不說話，隻是看著她，等待著她的回答。
    矮胖女人見買菜的女人這麼說著，臉上那冰冷的表情也溫和了不少，“大姐，不是我這個人不講道理，我昨天在這買菜就被趕走了，今天又把我趕走，我可以一天不做生意，可是我的菜等不了，你說這菜要是蔫了，誰還買，沒有人買，這錢就要我自己賠進去，我這一天就白忙活。你說這天天的來檢查，哪來的這麼多的領導，領導都閑的沒事嗎？天天有時間來檢查。我們都是小本生意，掙點錢不容易，今天這個領導來，明天那個領導來，這天天的來領導，還讓不讓我們活了。”女人說著就由剛才的溫和再次變成了激動，她指著孫亮，眼中冒出怒氣。“就是你們不讓我們活，哪有領導來，我一次也沒有看到過領導，再說了，我們賣菜怎麼了，是見不得人嗎？怎麼就不能讓我們賣菜了。以前說是我們影響市容，我們怎麼影響市容了，我們靠著自己的手吃飯，我們做點小生意怎麼就成了影響市容。你們每天坐在辦公室裏麵吹空調，我們每天在大太陽底下曬著，我們誰也不怨，我們就做個小買賣，賣點菜都不行了？今天我還就不走了，我就在這等著領導來，問領導要個說法，問問領導，我們怎麼就影響市容了，問問領導到底還讓不讓我們這些人活了。”說到最後，女人竟然哭了起來，她哭的很悲切，聲音顫抖著控訴孫亮，還有他身後的那一群城管，以及那些看不到的領導。孫亮受了感動，不知道該怎麼辦，可是真的就讓她在這等著不走也絕對不可能，要是開了她這個先例，那麼別的小販呢？又該怎麼讓他們聽話的挪走呢？
    “阿姨，我們知道你很難，大家都不容易。”孫亮聲音裏帶著無奈和體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