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亮是真的打算一探究竟，老人的事情一直讓他放不下，也讓他想起來自己小時候，那時候的自己家也是那麼的辛苦，那個時候，出現了周叔，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城管，也就是這個老城管，給了他一種人性的溫暖，最終讓他選擇了這個職業。那麼現在，自己是不是到了和周叔學習的時候了呢？他一直希望自己能夠變成一個像周叔那樣的人。
    一大早他就起床，坐上最早一班公交車去了昨天自己取得地方，去找尋那個背影佝僂，卻又倔強的老人。他一個人慢慢的在街上走著，街上的行人不多，隻有一個小販在那擺攤，他們大多數都是騎著三輪車來的，車上放著的也大多數都是蔬菜，菜看起來很新鮮，但是孫亮還是覺得昨天老人的那個菜更加的新鮮。他走到了昨天的那個地方，那個門店還沒有開門，門口也並沒有老人，他有些失望，覺得老人肯定是昨天受傷害了，所以今天幹脆就沒有來，既然老人沒有來，那麼他又上哪去找老人呢？可是轉念一想，可能老人因為昨天自己和李方國的原因，而不願意在這待著，去了別的地方。他繼續往前走，希望能夠找到老人。
    九月的早晨比較涼爽，今天又剛好有些小風，孫亮感覺到了涼意，可是他隻是穿著一件白色的體恤，並沒有別的衣服，他伸手抱了抱自己的胳膊，胳膊涼涼的。因為早上起得比較早，所以他還沒有吃飯，剛好前麵就有一個賣煎餅果子的路邊攤，他的肚子看到那個攤位，立刻有了反應，肚子叫了兩聲，孫亮乖乖的走到了路邊攤的旁邊，他的前麵隻有一個女生在買，他就站在女生的旁邊等著。
    “小夥子，你要幾塊的？”賣煎餅果子的是一位四十多歲的女人，紮著一個低馬尾，頭發微微的發卷，臉上的皮膚因為常年的起早貪黑顯得有些粗糙，她一邊問孫亮，一邊忙著手裏的活。
    “五塊的。”孫亮答應了一聲，眼睛看了那個攤主幾秒，又轉眼去找老人，就在他要收回視線的時候，看到了前麵十字路口旁的身影，那不是老人還能是誰，他坐在那，即便是坐著，甚至依舊是佝僂著，他就這麼低著頭，麵前還是放著一些小菜，小菜放在一塊布的下麵。孫亮看著，有些出神。
    “小夥子，好了。”攤主把剛剛做好的煎餅果子放在袋子裏麵，孫亮回過神來看著攤主，拿出錢付賬。他接過煎餅果子，卻感覺不到剛才的饑餓，他現在的心思就在老人的身上，他那個自己手中拿熱乎乎、香噴噴的煎餅果子，直奔老人而去。
    他停在離老人兩米遠的地方開著老人，老人身上穿著一件灰色的短袖，上麵有些破洞，還有些塵土和汙漬，青菜就放在一塊黑色的破布上麵，雖然它們看上去是那麼的青翠欲滴，但是這樣的老人，這樣的破布，真的會有人來買嗎？孫亮收住自己的思緒，看了看老人，那張布滿皺紋的臉顯得異常的剛毅，讓人肅然起敬。
    “大爺，青菜多少錢一斤？”孫亮聲音溫和，臉上帶著笑意，老人聽到了有人問價，就抬起頭看著孫亮，他並不記得孫亮，昨天他也並沒有注意孫亮，他伸出他的手，那隻手很粗糙，因為收縮和瘦弱的原因，他的手有點像加大號的雞爪，蜷縮著，微微的顫抖著。孫亮的心猛地一震，但是他很好的掩飾了過去，他不想讓老人看到他的憐憫，老人的要強會排斥這種憐憫。
    老人指了指前麵那一小捆一小捆的青菜，每一捆都很平均，青菜的樣子也沒有多大的差別，“一捆一塊。”老人的聲音有點沙啞，帶著點低沉的方言。
    “那我要五捆，這個是隨便挑的嗎？”孫亮故意讓自己表現的得很輕鬆，就像是一個很平常的買家，他用手指了指這幾捆青菜，老人點了點頭。
    “你拿吧，隨便挑。”老人的聲音依舊不大，卻緊緊地抓住了孫亮的心，老人的故事到底是什麼呢？會是他猜想的答案嗎？
    孫亮剛才就在心裏數了一下，這裏一共有七捆青菜，自己不能一次都買了，這樣做的話，同情的意味未免太過於明顯，有誰會一下子買光了所有的青菜，所以他買了五捆，也算是沒有什麼破綻。“大爺，您家這青菜真新鮮，是自家種的嗎？”孫亮一邊挑了五捆青菜，一邊拿錢給老人，他想要通過和老人的閑聊來認識一下老人，也像從老人的口中探尋一些關於老人身份的蛛絲馬跡。
    “自家種的，新鮮。”老人聽到了孫亮對於自己家青菜的誇獎，臉上的皮膚似乎也跟著舒展開了，他希望得到別人對自己種的青菜的肯定，他現在什麼也做不了，隻能種一點小菜，做一點小買賣來補貼家用，他不希望自己成為一個廢人。
    “是，我也覺得很新鮮，我每天也不買菜，都是我媽買菜，我媽就和我說，這看青菜新鮮不新鮮，就看看它的菜葉，要是菜葉發綠，沒有蔫的跡象，那就是新鮮的。她還說有些賣菜的，為了把剩下的菜賣掉，就直接把最外麵的一層葉子去掉，這樣就新鮮了，我看您家這青菜是真的新鮮，一棵棵完完整整的，真好。”孫亮笑著誇獎老人家的青菜，其實他對於這些也並不是很懂，隻是偶爾聽媽媽說起，自己就順著瞎編了一些，為的是讓自己的購買顯得更加的真實，也為了老人能夠相信自己，以後自己就能夠躲躲接近老人，說不定還可以取的老人的信任，讓老人講講自己的故事，他也就能夠對症下藥，幫幫老人。
    “我家的菜都是新的，陳的我不賣。”老人像是在急於表示出自己家菜的質量一般，話說的也很快，但是句句都帶了絕對的肯定。
    “我看您也不是騙人的人，大爺，您每天都來這裏賣菜嗎？”孫亮繼續深入的詢問，他蹲的右腿有點麻，就又換了一個姿勢，緩解一下自己右腿的血液。
    “以後應該會在這。”老人抬頭看了看車來車往的十字路口，這裏並不是一個好地方，在這裏，被城管發現的幾率會加大，但是他也的確不知道該去哪裏，他對這裏並不熟悉，去門市旁邊又會遭到嫌棄。
    孫亮站起來，拿手掂了掂自己剛買到手的青菜，五塊錢，卻買到了這樣的分量，孫亮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高興，他幫助了老人，也成全了自己，可是老人這種不掙錢的買賣卻讓他心疼。
    “大爺，要是我吃著好，以後就天天來您這買。”孫亮笑著說道，老人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孫亮走在回去的路上，手裏提著青菜，突然想到了那時候天天買自己家小菜的周叔，一種滿足感悠然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