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方國和孫亮就站在那看著老人，老人哆哆嗦嗦的收拾著地上的菜，菜就用一個塑料袋裝著，塑料袋上麵有些土，看起來不是很幹淨，他並不看孫亮和李方國，隻是收拾著自己手裏的東西，收拾好了，又扶著牆慢慢的站了起來。他這麼一站，孫亮才看到老人是駝背的，他看著老人的身量，想象著老人年輕的時候一定是自己這麼高的個子，可是因為駝背，現在已經矮了許多，他拿起地上的菜，還有自己剛才坐著的那塊破布，就要往前走，李方國和孫亮對視了一眼，李方國上前攔住了老人。
    “大爺，您這是要去哪？”李方國害怕老人還要去別的地方再擺攤，他可不想平白的生出些別的事情，他希望老人能夠快點回家，這樣自己也就不用在苦口婆心的勸說了。
    “回家。”老人說話並不是很清楚，但是卻很堅定，他拿著自己手裏麵的東西，一步一步慢慢的往前走。孫亮看著老人那佝僂的身子，還有那緩慢的步子，想象著老人這幾十年裏麵經曆的風霜，他到底是因為家庭生活困難才來這裏買菜，還是因為不想一直閑在家裏而出來找點事情做呢？孫亮下意識的就希望是第二種，第一種讓他難以接受，這麼大年紀的老人，還要為了生計而奔波，他該有多麼的難過。
    “走吧。”李方國看著老人慢慢的往前走，雖然他心裏也不是很舒服，但是並沒有孫亮想得多，他覺得人世間就是這樣，總會有一些人過得很幸福，而有些人即便是很努力，卻依然過得很辛苦。
    “去哪？”孫亮並沒有收回自己的視線，而是還在看著那個老人，老人雖然走得很慢，終究是越走越遠，看著老人的身影，孫亮突然覺得有些冷，他下意識的打了一個寒顫，他以後會有這樣的光景嗎？老人的以前又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你冷？”李方國看到了孫亮的那個寒顫，他覺得很是費解，這麼熱的天氣，難道孫亮竟然會冷？
    “不冷，李哥，我們要去哪？”孫亮回過神來看著李方國笑了笑，他一向不喜歡袒露自己的感情和心情。
    “再去那邊看看。”李方國指了指方便的一條街道，他本來是想著去老人走的那邊看看，但是老人現在還在前麵，還在他們的視線之內，縱使他沒有孫亮那麼的想法，但是他還是不願意看到這樣的老人，他不想要讓老人激起他的憐憫之心，在他看來，城管是不需要同情的，因為每一個小販都很不容易，都值得同情，要是他同情那些人的話，那麼他就不應該，也不能夠做城管，因為城管本身就和他們是對立的，隻有冷漠才最適合這個職業。
    兩個人又去轉了幾條街，孫亮看的很認真，想要記下以後自己要巡邏的每一條街道，但是腦子裏就是揮之不去老人的身影，老人最後去了哪裏呢？真的回家了嗎，他的家是什麼樣子的呢，是不是真的家徒四壁呢？各種各樣的人問題充斥著他的大腦，讓他沒有辦法不想要去探究。
    中午的時候孫亮和李方國在外麵吃了點飯，然後就開車回去了。孫亮趴在桌子上想問題，想今天自己經曆的這些事情，還有那個老人佝僂的身影，他想的有些入神，所以不知道趙夏之已經在他的身邊站了好久了，直到劉正軍吃飯回來。
    “趙夏之，你來找孫亮呀。”劉正軍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卻足以讓屋裏剩下的人聽到，大家都抬頭看了一眼，嘴角帶著瑩瑩笑意，然後又好像什麼都了解一樣的低下了頭，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你什麼時候來的？”孫亮有些吃驚的看著站在他身邊的趙夏之，趙夏之的手裏端著一盆小盆栽，是一盆小仙人球，其實站了這麼久，她的手已經有些酸了，但是她還是認真地端著，臉上帶著深深的笑意，永遠給人一種溫暖和舒適。
    “我看你想的這麼認真，我就不好意思打擾你。”她笑著說道，把手裏的小仙人球送到他的眼前，“好看嗎？我今天剛買的。”孫亮看著她手裏的仙人球，他對於這些東西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研究，也並不怎麼喜歡，但是也絕對算不上討厭，這種東西，在他的世界裏就是可有可無，也無非好看不好看。加上今天他的情緒不是很好，所以不想應付任何人。
    “還好，我對這個沒有研究。”他坐好，看了看趙夏之手裏的仙人球，又轉了目光看自己剛才被自己趴在上麵的書。劉正軍坐在旁邊看著孫亮，實在是覺得孫亮有些不解風情。
    “我覺得很好看。”劉正軍笑著說道，為的是緩解一下氣氛，孫亮這種態度，劉正軍覺得趙夏之一定會不高興的，所以想著誇獎一下，也好讓趙夏之的心裏比較容易接受這樣子情緒的孫亮。
    “是吧，我也覺得很好看，你們知道嗎？仙人球可以吸收輻射，對人很好的。”趙夏之的心情似乎不受孫亮情緒的影響，照樣笑的很開心，說話的語氣裏麵也充滿了歡快，她似乎不知道傷心是什麼。
    “那還真是個好東西。”劉正軍見孫亮不回應趙夏之，就又接了一句，但是他覺得這種聊天有些尷尬，所以準備逃離，讓他們兩個人單獨相處一會，雖然劉正軍十分清楚的知道，孫亮是有女朋友的人。
    “改天你們也去買一盆吧，我就在咱們外麵買的，還有很多花，我不是很會養花，所以沒敢買別的，以後我覺得倒是可以嚐試著養些別的花，說不定還真的能養活呢。”趙夏之看了看孫亮，孫亮看著自己的那本書，但是明顯並沒有真的在看書，因為他的書既沒有翻頁，他的眼睛也沒有轉動。
    “恩，你們先聊著，我去趟廁所。”劉正軍說完就逃也似的離開了，他可不想夾在兩個人的中間，實在是有些不舒服，還是趕緊溜之大吉，剩下的就看孫亮自己了。
    “別裝了，你根本就沒有在看書，你在走神。”趙夏之將手中的小仙人球放到孫亮的桌子上，看著孫亮說道。然後就拉過劉正軍的椅子，坐到了孫亮的身邊，孫亮被他的話拉回了自己的思緒，他看著趙夏之，她正看著自己，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他不得不承認，趙夏之笑起來很好看，他趕緊轉移開自己的視線，覺得今天的自己似乎有點不對勁。
    “你怎麼知道的？”孫亮一手翻著書一邊問道，他並不看趙夏之。
    “女人的感覺，你信嗎？”說完調皮的伸了伸舌頭，正好被回頭來看她的孫亮看到，他的嘴角下意識的彎了彎，輕輕地搖了搖頭。